两人一同来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间茅屋。
那间茅屋依旧如往昔般质朴,只是周围的草木更加繁茂。
没有人气的房子总是更容易被草木占领,推开漏风的门,地板上已长出一簇簇野草。
梁念音没有除草,将散架的桌子清理走,铺上厚厚的软垫。
杨昭秉坐在软垫上看着这四面漏风的房子,说:“你刚走那天,我梦到这座房子,我推开门看到你坐在里面冲我笑。”
梁念音难得温和地同杨昭秉相处。
前世的她歇斯底里,惹人厌烦;今生的她冷漠疏离,发号施令。
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已经是很之前的事了。
她也坐下来,看着破了的屋顶。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梦不到你了。”
杨昭秉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悠远,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虚弱却充满了深情:“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那一个月吗?”
梁念音点头:“当然记得,我在这里救了你。”
杨昭秉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幸福的事,笑着说:“那个时候你傻乎乎地,做饭也不会,烧火也不会,烧起来的黑烟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说着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梁念音接话:“现在我什么都会了。”
“是啊,那个时候你那么笨,为什么我都没有怀疑过你,看来我也不聪明哈哈。”
他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梁念音反驳:“你本来也没好到哪去,烧火把炉子也烧塌了。”
杨昭秉不甘示弱:“我会打猎啊,你吃的兔子不都是我抓的。”
“切,你那伤口还是我料理的呢。”
杨昭秉笑够了,又缓缓地说:“那一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我们,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有你和我。”
他说的慢却异常坚定:“我是真的……真的想把你娶回家,我想给你赚军功,我想让你过好日子。”
他顿了一下,又否定自己:“不,我不想。我不要军功了,我……我不当将军了。我想和你,过日子。我们什么都不要,我就只要,只要你。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杨昭秉越说越慢,声音断断续续,呼吸声也渐渐粗重起来。
他费力地靠在梁念音身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说:“念音,你会忘了我吗?”
梁念音静静地听着,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内心也渐渐泛起了波澜,眼眶不知不觉间有些湿润。
她轻声说:“不会。”
杨昭秉轻笑起来,似是被满足心愿的孩子。
他轻轻地说:“那就好……”
他们一同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屋外的星星,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杨昭秉开了口:“对不起,念音。”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
梁念音眼角不自觉划过一滴泪,没接他最后一句话,只陪着他坐了很久很久。
忠勇将军杨昭秉薨逝。
将军灵柩,归返故乡。
太女闻此噩耗,着素服,亲携厚祭与精美丧具,往祭将军之墓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