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年把这件事交给助理以后,就做了第三件事。
他去了许念慈的坟前。
他坐在坟前,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他给许念慈扫了墓:“念慈,也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我还在不在。”
“我好想你,真的特别想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来陪你,可我害怕,害怕来了,你不在。也怕见到你,不知道和你怎么解释。”
“失去了才会珍惜。”
“我现在才懂这句话的真谛。”
……
三个月后,沈叙年的身体已经到了难以负荷的阶段。
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婷婷跳楼。
沈叙年来不及思考,强撑着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楼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婷婷被当场宣布死亡,人已经被带走了。
沈叙年不甘心,他踉跄了几步,朝后倒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明明就差一步,警察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她马上就可以去福利院了。
马上就能脱离现在这个家庭了。
助理拿着手上那份已经办好的手续,也红了眼眶。
“沈总,听说婷婷的父母嫌弃她读书用钱太多,所以直接给她相看了人家。”
“婷婷拒绝过,但没用。她父母直接给她办理了退学,而且彩礼都已经收下了,婷婷质问他们这是卖女儿,但他们却说这是她欠她哥哥的。”
“婷婷一气之下,直接把命赔给了哥哥。”
沈叙年买了婷婷最爱吃的糖果去看她。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那样年轻。
沈叙年看着她,却不自觉落下了泪。
走出墓园时,却猛地剧烈呕吐起来,是一滩血迹。
沈叙年笑了笑,知道他的人生马上就要走到结尾了。
沈叙年人生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回到了别墅。
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
每一寸都有许念慈的痕迹。
卧室里,许念慈怯生生地蜷缩在他的怀里看恐怖电影,最后眼睛都不敢睁还来吓他。
厨房里,许念慈在胡萝卜上刻着生日快乐。
最后,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端上来。
许念慈说:“祝我的小叔福寿绵延,岁岁常欢喜。”
客厅里,许念慈总喜欢玩积木,推翻了又玩。
他回来时,她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接他,然后委屈巴巴地说:“小叔,你不在,好无聊。”
后来,沈叙年就索性在自己的办公室给她装了一个小小的办公桌。
他工作,她吃着薯片看电影。
摸着摸着,沈叙年就哭了。
……
墓园。
沈叙年呼吸越来越重了,他倚靠着许念慈的墓坐下。
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蹦蹦跳跳的许念慈。
她笑着朝自己跑过来:“小叔,小叔,我都等你好久了……”
沈叙年强撑着站起来,伸出手去想接她。
可许念慈又猛然缩回了手。
“沈叙年,愿死生不相见!”
下一刻,鹅毛大雪骤然飘落,冰冰凉凉的落到沈叙年的掌心。
这么大的雪,好像要将他的回忆悉数掩藏。
他再想去寻许念慈时,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沈叙年知道,他等不到许念慈了。
这场大雪,下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