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昭已经完全不信云念念的话了。
她亲口承认马奴是她下毒毒害，语气中对谢母的仇恨和不屑也是装不出来的。
他只恨自己一直把云念念当做妹妹，从没有怀疑过她。
谢母也一直把云念念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从没有亏待过。
“当初是我不想成婚，母亲才会让你早早出嫁，她一直对你牵挂不已，得知你守寡之后，立刻让人接你进京享受荣华，她对你从没大声说过话，你怎么能？”
谢祈昭现在只庆幸，谢母没有撑到这个时候，没有得知云念念的真面目。
但又觉得悲凉，谢母就是死在她最疼爱的侄女手中！
云念念怎么否认，都徒劳发现脖颈上的手掐得更紧更窒息。
跟着她做坏事的丫鬟早就跑不见了，不可能会喊人来救她，云念念渐渐绝望。
听着谢祈昭还在说谢母对她的好，她彻底忍不住了。
“姨母什么时候对我好过？她表面上对我千依百顺，可从来没满足过我的愿望，不是我天天在她面前哭我娘，她根本不会帮我！我到现在都没成为国公夫人……呃。”
一瞬间收紧的手指，让云念念尝到了濒死的滋味。
看着谢祈昭愈发冰冷的眼神，她彻底慌了，眼泪断线般流下，哭着说：“表哥，你别这么对我，害死姨母的不是我，她是在跟你北行的路上受不了苦死的……”
“不是的，跟我没关系……饶、命……”
直到死，她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
直到死，她都没敢相信，一向对她千依百顺，呵护有加的表哥，会真的亲手杀了她。
谢祈昭眼神无波，垂眸看着毫无生气的云念念，用力捂住了腹部伤口。
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踉跄靠在屋墙边，半晌才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蹒跚往外走。
毒傻了马奴的是云念念，害死母亲的也是云念念，他错把云念念当宝护着，简直错得离谱。
他要去找沈清婉，跟她澄清误会，向她道歉。
一路走到将军府门外，谢祈昭的鲜血干涸了又重新流下，面色苍白如纸。
他伸手想敲门，却见房门被忽然打开，沈清婉抱着云生出来。
看见他，沈清婉愣了一下。
她得到江周的消息，偷偷放北狄人进城挟持云生的人就是云念念，人还没抓到。
云生这会儿朝着要糖葫芦，她只好先好带他出去买，却一眼看见谢祈昭浑身的血，站在家门口。
她下意识遮住云生的双眼，随后才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祈昭贪婪地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儿子，轻声说：“清婉，我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自己该珍惜的是谁，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们娘俩。”
“我……咳咳咳！”
他想要剖白，想要伸手摸一摸云生的小脑袋，却被沈清婉打开手。
他踉跄着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力气，越咳嗽越虚弱。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时候，谢祈昭却手脚发冷，思维渐渐僵直。
他感觉到沈清婉没有走开，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生命渐渐流逝，他用力抓住了沈清婉的衣角，强撑着一口气问道：“清婉，看在我救了云生的份上，能不能，让云生叫我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