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邻居们散了后。
整个灵堂就只留下几个道士和言君盛。
道士坐在灵前，唱一段停一段。
我和言君盛守着奶奶，一晚无话。
下葬那天，村长请人抬来了一口黑色棺材。
“初初，最后看你奶奶一眼吧！”
村长说完，道士将冰棺打开，铺面而来的冷气，让我的眼泪喷涌而出。
“奶奶……”
雾气散尽，奶奶苍白青紫的面容露了出来。
瞬间，一旁的男人们将奶奶从冰棺中抬了出来。
那僵硬的身体，看的我心头一阵泛酸。
将奶奶移到黑色棺材后，为首的道士看了我一眼。
“看你奶奶最后一眼，我就封棺了。”
我趴在棺材边上，看着奶奶的身躯，右手小心翼翼的覆上去。
“奶奶，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奶奶的脸上被盖上了一张黄纸，我看不到她的脸。
言君盛说，这是怕我们见了伤心。
人死后，脸部变化最为明显，玄学角度是说怕吸到活人精气尸变。
但奶奶那么好，我倒更希望她能尸变。
她就算尸变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
“奶奶，以后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摸着奶奶冰冷僵硬的遗体，我的心止不住的颤抖。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奶奶，你说话不算话。”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身上，但却依旧换不回她的一点回应。
这时，为首的那位道士大叔走了过来，他让言君盛将我挪开。
“封棺了，家属在一旁等着吧！”
“不，奶奶……”
我看着黑色的棺盖一点点掩盖她的身躯，我自己也好似慢慢被掩盖了进去。
“奶奶，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
我的双腿渐渐无力，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去。
言君盛看着我这模样，一把将我架了起来。
“初初，你振作点，咱们还要送奶奶上山。”
是啊，我还要送奶奶上山，奶奶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去。
“封棺咯……”
我看着他们拿起一根根钢钉，将棺材钉紧。
奶奶的气息也彻底和我们隔绝。
抬棺的人已经吃过了早饭。
奶奶的棺材出门后，天上下起濛濛细雨。
他们都说这是好的征兆。
我跟在棺材后面慢慢往前移动。
雨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也毫无察觉。
好的征兆，我倒是希望，这征兆是让奶奶活过来。
到了爷爷坟前，叔伯们已经将爷爷的坟墓挖开了。
此前，奶奶就说过，她希望和爷爷合葬。
现在正好将他们葬在一起。
以后爷爷再也不会孤单了。
旧土新坟，新人旧人。
我拿了最后一抔黄土盖在新垒起的坟茔上。
“奶奶，现在你和爷爷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爷爷，您在下面让着点奶奶，您让她孤独了这么多年，可千万不要吵架。”
说着，我往地上倒了一杯白酒。
“孙女儿只能送你到这了。”
天上的雨下的更大了，言君盛在我头顶上撑起一把黑伞。
“初初，雨打新坟，是好兆头。”
雨打新坟？雨打新坟出贵人，但我们家还有什么贵人出呢？
我们这一脉，就只我一人了。
人群已经稀稀拉拉的走了，不过三天时间，连奶奶也从我身边离开了。
“君盛，我觉得我就是个灾星，克父克母。”
现在连奶奶也没了。
“不，你不是的，叔叔阿姨爱你，你爷爷奶奶也爱你。”
“叔叔阿姨是被车撞死的，你奶奶是自然死亡的。这怎么是克呢？”
言君盛在一旁安慰着我：“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五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