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这天,尽管温度依然很低,但天气却非常好,天空是纯净透明的蓝,树叶在阳光和微风中轻轻飘动。 白雪逛了一整天公园,冬天的阳光晒着真是舒服,暖暖的,让人满心都是鲜活快乐的感觉。 她之前有查过,多晒太阳对心情特别有帮助,所以晴好的天气一定要多在户外呆着。 公园人很多,湖边、茶馆里、草地上,都是来享受假期与阳光的人。 她也坐在草地上,盘着双腿,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看看树林,更多的时候,她喜欢看那些吹着彩色泡泡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公园逛完,又去街上追着落日走路,哪里能被夕阳的霞光照到,她就走哪里,漫无目的,优哉游哉,直到天色变黑才找了地铁站往家的方向走。 进了站,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白雪惊讶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一看号码,心里又是一紧,再看聊天,果然有蒋南发来的信息:“在哪里?” 进了车厢,空位很多,她坐下后才回他:“在家。” “什么时候回城?”蒋南此刻正躺在疗养院大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手机。 “一直在啊。” “什么意思?过节没回家?” 原来他以为她回老家过节了。 可不是嘛,新春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大家理所当然都应该在家,和亲朋好友一起欢聚热闹才对。 可是,应该也有很多人和她一样,早就没有了家,在哪里过节,都是一样的吧。 白雪没回信息,愣愣地发了会儿呆,蒋南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你还做了什么工作,过年都不休息?” “要休息。” “那为什么不回去?” 蒋南语气懒懒的,但白雪却莫名地听出一丝嘲讽。 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很难形容,身体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但对彼此的其实事知之甚少,却又可以自然地问起最隐私的话题。 不知为何,隔着漫长的电话,白雪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倾诉的欲望。那些过往经历、心里的郁结,内心其实有过好几次想诉说的渴望,但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因为没人真的关心她,没有遇见足够亲近与信任的人,也因为太过自卑和怯懦,不敢说出口。 但此刻,她莫名地觉得蒋南很合适。 他们已经足够…
大年初三这天,尽管温度依然很低,但天气却非常好,天空是纯净透明的蓝,树叶在阳光和微风中轻轻飘动。
白雪逛了一整天公园,冬天的阳光晒着真是舒服,暖暖的,让人满心都是鲜活快乐的感觉。
她之前有查过,多晒太阳对心情特别有帮助,所以晴好的天气一定要多在户外呆着。
公园人很多,湖边、茶馆里、草地上,都是来享受假期与阳光的人。
她也坐在草地上,盘着双腿,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看看树林,更多的时候,她喜欢看那些吹着彩色泡泡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公园逛完,又去街上追着落日走路,哪里能被夕阳的霞光照到,她就走哪里,漫无目的,优哉游哉,直到天色变黑才找了地铁站往家的方向走。
进了站,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白雪惊讶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一看号码,心里又是一紧,再看聊天,果然有蒋南发来的信息:“在哪里?”
进了车厢,空位很多,她坐下后才回他:“在家。”
“什么时候回城?”蒋南此刻正躺在疗养院大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手机。
“一直在啊。”
“什么意思?过节没回家?”
原来他以为她回老家过节了。
可不是嘛,新春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大家理所当然都应该在家,和亲朋好友一起欢聚热闹才对。
可是,应该也有很多人和她一样,早就没有了家,在哪里过节,都是一样的吧。
白雪没回信息,愣愣地发了会儿呆,蒋南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你还做了什么工作,过年都不休息?”
“要休息。”
“那为什么不回去?”
蒋南语气懒懒的,但白雪却莫名地听出一丝嘲讽。
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很难形容,身体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但对彼此的其实事知之甚少,却又可以自然地问起最隐私的话题。
不知为何,隔着漫长的电话,白雪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倾诉的欲望。那些过往经历、心里的郁结,内心其实有过好几次想诉说的渴望,但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因为没人真的关心她,没有遇见足够亲近与信任的人,也因为太过自卑和怯懦,不敢说出口。
但此刻,她莫名地觉得蒋南很合适。
他们已经足够亲密,她却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反正又不是要认真谈恋爱结婚过一辈子的关系,对着他,好像什么都可以说。
“我没家,也没有家人,都是自己过节。”白雪在短暂的沉默后开了口。
蒋南在电话那端愣怔了几秒,随即用带笑的口吻调侃道:“哦,原来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啊。”
白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却忽然一暖,有点感动,有点释然,也笑了起来:“真是个仙女该多好!我……算是个孤儿吧,很早以前爸爸在工地出意外过世了,妈妈没回来,奶奶也走了,就一直自己过。”
“那你……挺厉害的。”
蒋南心情很不错,云南的气候非常怡人,疗养院更是建在山清水秀、远离尘嚣的地方。
工作人员贴心周到,一日三餐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特色风物,下午有糕点果茶,晚上有甜汤。
白天大家在院子开阔的草坪上沐浴阳光,不远处就是碧蓝的湖水和形状可爱的湖心小岛,风景不输北欧。
他赶在大年三十前过来,陪外婆过了一个安静温馨的除夕夜。
大半年没见,外婆模样没怎么变,一头齐耳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服永远熨烫得平整妥帖,手腕上缠绕着小粒佛珠,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
有时她能认出他,问他学业如何,过得可开心?有时当他是陌生客人,拿水果瓜子给他吃。
外婆的专属护理是蒋南和院里沟通特别指定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少数民族阿妈,身材高大结实,慈眉善目,做事很让人安心。
他来后,给护理放了假。
他白天陪外婆散步、晒太阳,有时挽着外婆慢慢走一小段路,有时让她坐在轮椅上,他推着她,去看远一点的风景。
从山坡上下去,隔着木头栅栏,可以看见岸边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湖水下那些五彩斑斓的小石头。
他走过去捡两块在衣服上擦干净,递给外婆,外婆咧嘴一笑,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般开心。
时间变得很慢,每一天都过得很惬意。
有时他在屋里做题,透过玻璃窗看外面,心里会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这里真像个世外桃源,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烦忧。
蒋南很少想起外面的人和事。
是这天下午,他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在台湾旅行的照片时,突然看到那个坐在夕阳下写明信片的女孩儿,恍惚间才又想起了她。
他没想到这样的节日,她是一个人过的,更没有想到,隔着遥远的电话,她竟然也是活泼善谈的。
谈笑般聊起自己的家庭,仿佛没受多大影响。但,一个人独自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呢?
突然间,蒋南很想回去,去找这个无家可归、独自过节的人。
想法一冒出来,心里的冲动就像出笼的鸟儿,振翅高飞,兴奋难耐。
两人通话后的第三天,夜里十一点过,白雪被敲门声惊醒。
这个时间会是谁?她在暗夜里坐了十几秒,心里既有害怕又有一丝隐约的激动。
她披上外套开了灯,脸贴在门后,“谁啊?”
话没落音,就听见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开门。”
门一打开,蒋南那双深邃明亮的星眸,正带着笑意温柔地凝视着她。
他穿着长外套,身边放了个不小的行李箱,整个人风尘仆仆,但却精神奕奕,脸上似有光彩在流动。
白雪错身,让他进来,屋里立刻被带进了一阵冷冽的寒气。
她想着要不要建议他冲个热水澡,又有点担心卫生间实在太小,他这个身形大概会非常不舒服......话还没问出口,整个人就被蒋南从背后抱住了。
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温暖香甜的味道。
蒋南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疯。
这一天,他翻山越岭坐了很长时间的车才到昆明,飞机又延误了近两个小时,等终于出机场上了出租车,师傅又说空调坏了,车里温度很低。
一路疾驰,他没有回自己铺着地暖馨香如春的家,而是直接来找了她,就这么想来紧紧地抱着她。
大概是上一次太过美好,而中间又空缺了那么久,也可能是彼此都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多少带着点不真实的梦幻意味,这一夜,两个人都有点放肆和疯狂。
蒋南依然不让关灯,但白雪没再觉得为难害羞,她彻底放松自己,尽情感受着身体深处美好的触觉。
他的想法很多,她也大着胆子迎合他,有那么几下,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蒋南却一把掀开她的手,抱着她坐了起来。
白雪愣了一下,双颊随之变得更红。
他溽热的手拂开散在她脸上已经汗湿的发丝,眼神牢牢地纠缠着她,说不尽的缱绻旖旎。两人面对面严丝合缝地抱坐在一起,他一手托着她的头深深吻她,她也紧紧攀着他的肩膀,近乎笨拙地去回应他的吻。
情难自抑地时候,她忍不住仰起头,婉转破碎的声音溢出喉咙,怎么压也压不住。
蒋南轻扯唇角,笑了起来,哦,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好听得像是一种鼓励和奖赏,于是他想让她叫得更久更迷人。
到最后,白雪神志逐渐涣散,脑袋无力地瘫在他肩头,感觉蒋南还在咬着她的耳朵,闷声笑:“记住啊,这是我最喜欢的姿势。”
……
饕鬄知足的一晚。
白雪一夜无梦,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看见蒋南结实的胸膛,心里的感觉陌生又新奇,还是觉得太不真实。
洗漱时,白雪明显感到自己身上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蓄势待发的活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种没有一丝懈怠、无力和失落的感觉,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被灌满了新鲜饱满的力量,身体里正有只鸟儿在扑腾,雀跃欢心。
她对着镜子轻轻拍了下脸颊,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容。
走出卫生间,蒋南也醒了。
他两只手肘撑在床上,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 看着七零八落的衣服,似乎还在反应此刻自己在哪里,眼下是什么状况。
“你醒啦,先穿衣服吧,别感冒了。”
蒋南闻言,这才把视线投向她,看她一身穿戴整齐的样子,问:“你要出门?”
“没有,我准备弄点吃的。”折腾到大半夜,又睡了这么久,挺饿的。
“嗯。”蒋南又躺下,只是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发着呆。
“你要吃吗?我煮点面条,或者你想不想吃饺子?”
“面吧,少一点。” 蒋南皱了皱眉,声音轻飘飘的。
蒋南对昨晚很满意,她比之前更主动更投入,反应也很可爱,但他睡得并不舒服。
床太小了,她睡着后好一会儿,他才说服自己将就一晚吧,这个时候再回去意义不大,而且他也累了。
后来,他抱着她,手臂和脚都压在她身上,把她当成个大枕头,一边听着她均匀轻柔的呼吸声,一边别别扭扭地睡了。
从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走进卫生间,蒋南又是一阵蹙眉,这么小的空间竟然承担了淋浴、上厕所、洗漱、摆放清洁用品四大功能……
想起她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那个看上去就挺偏远的乡村,再想想一个女孩儿这么多年一个人自立生存的不易,他摇摇头,沉默地洗漱完,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和评论。
面煮好了,摆在沙发前一个类似凳子的小桌上。
蒋南坐过去,感觉整个沙发瞬间下沉了三分之二,质量堪忧。
他不动声色,瞧着眼前青瓷碗里装的面,汤上撒了十几粒碎葱,几片青菜叶子,看上去极其清淡,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白色气雾中,她就坐在他对面的床沿上,双手也捧着一碗面,杏眼清透,正看着他。
“看上去挺好吃的。”蒋南微扯嘴角,拿起筷子挑了一卷放进口中,这味道……确实比他想象中好吃。
从汤色上只能看出大概放了生抽之类的东西,但吃进嘴里,味道却很丰富,“你放了什么调料?”
“生抽、盐、花椒油、藤椒油、醋,还有一勺猪油。”
“自己研究的?”
“嗯,我比较喜欢这个味道。”
“生存能力挺强的。”
白雪笑笑,心想读书厉害的人说话真是很不一样!
身世孤苦在他嘴里是仙女下凡,生活困窘在他眼里可以变成生存能力很强。
但这些话真好听啊,是明明白白地在安慰她,却又说得那么自然舒服,让人听着心里很暖。
她默默地想,这种讨人喜欢的说话技能自己也一定要学到。
她一边吃面,一边悄悄观察他吃东西的样子。
他对待食物很认真,动作慢条斯理的,几乎不怎么发出声音,手指修长干净,指甲盖修剪得很整洁,饱满又红润。
白雪心里又不禁感叹,这人不仅长得好,内里的教养和礼仪也很好,应该是从小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
蒋南一边吃面,一边想着,这地方确实很简陋局促,他长这么大,还没在这样的环境里住过,但自己却没任何资格嫌弃她的拮据和窘迫。
试想一下,如果两人境遇互换,自己不一定有人家这样乐观的心态和自立自强的本事。
白雪看了眼门口的黑色行李箱,问:“你家很远吗?这离开学还有十多天吧?”
“我去看了我外婆,她在外省养病,从那边过来的。”
“嗯,那你爸妈呢?”
蒋南闻言没有抬头,继续吃面,几口下肚后才看着她,像老友之间聊家常般淡淡地说:“和你一样,没有家,也没爸妈。我妈过世了,我爸,应该也死了。”
“啊?!”白雪瞪大眼睛看着蒋南,心想这也太巧了吧!他们这是什么缘分?
蒋南被她呆愣的样子逗笑了:“啊什么啊?是不是在想我们俩谁更惨啊?”
“没有没有。”
白雪摇摇头,随即琢磨了一下蒋南那讨人喜欢的说话技能,笑着说:“不过要说惨,还是我更惨一些。你至少还有外婆嘛,逢年过节的时候知道亲人在哪里,家在哪个方向,有方向就有向往和希望嘛。”
“啧啧。”蒋南嘴角上扬,好像有被取悦到,又问:“你呢,怎么会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我爸我妈都是独生子女。我小时候在堂叔家住过一段时间,挺麻烦别人的,自己住得也不自在,读职高后就去住校了,后来就没怎么回去过。”
年少失去至亲又寄人篱下,蒋南在心里快速总结。
面吃完,蒋南忽然主动说要洗碗,话脱口而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用,我来,你又不会这些。”
“什么叫我不会?”蒋南来了劲,“你小看谁呢?”随即“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碗拿来。”
白雪找了只小口袋,把两人没喝完的汤装好放进垃圾桶,才把碗给他。
蒋南把煮面的小锅、碗和筷子冲洗干净,又喊她抱来热水瓶,倒了热水出来把碗筷又烫洗一遍才算完事。
白雪没想到他洗东西还挺细致的,看来平时在家里也是经常做家务活的人。
但事实上,蒋南从没做过这些。
以前在家里,没机会做,后来自己一个人住,吃得很简单,也很少开火。有时早上匆忙弄些早餐,厨房也是家政阿姨来收拾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想做点儿什么,是因为他对她忽然产生了那么点敬佩和怜惜。
而且,自己吃了别人煮的面,帮着洗下碗,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