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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文从安徽老家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 但他仍强拖着病体四处游逛收空瓶子废弃纸盒等垃圾,最终晕倒在实惠旅馆门前。
刚好景月认识老人家, 将人送去医院。
老?人家一直昏迷,身上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其亲属,景月暂时垫付了医药费。
四人组赶到中心医院心内科病房前,景月刚好拉开房门,壶里没水了,她出门打水。
熟人相遇, 有些意外。
来医院病房,定?是探望病人, 这个病房共有六个床位,景月问她们来探望哪一床病人。
财神开口:“朱志文。”
“你们认识朱爷爷?”景月惊讶。
钱多多正不知如何回?答,财神从病房门朝里望了一眼。
31床的老?人家正罩着呼吸机,粗糙的手搭在洁白的床单上。
“哦,我认识。”财神说完,进了病房。安易去找医生了解病人情?况,元宝在走?廊看?到一个好看?的小女孩, 暗暗跟上去。
景月本要去追, 被钱多多拽住手腕。
“元宝喜欢那小姑娘, 别打扰他。”
“……不担心丢了么。”
“不会的,别看?他小, 可是活地图。”
景月口瞪口呆,“我怎么感觉你们几个神秘兮兮的。”
钱多多呵呵笑一声。
安易从医生那了解到朱志文是发烧晕倒,但他有严重心脏病, 心上搭过两根支架,除此之外, 老?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安易早就暗中收集关于朱志文的信息资料,从安平送来的情?报文档里找到朱志文儿子电话,拨过去竟关机,接着他又发了一条朱志文住院的消息,也没得到回?应。
老?人家住院,身边没一个亲戚朋友陪伴过于凄惨,大家都想找到老?人家的亲属。
或许老?人家手机留在住处,老?财留下看?护病人,钱多多安易赶往朱志文住所。
朱志文住的地界离火车站不远,安易顺路捎上景月回?旅馆。
车上,景月问:“你们竟然知道朱爷爷住址,我都不知道。”
安易忽视这个话题,“景月,对于朱爷爷你了解多少?。”
景月想了想,“我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姓朱,安徽人,以拾荒为?生,有时会去旅馆一条街内各旅馆垃圾桶里捡瓶子。这个朱爷爷跟一般拾荒人不同,老?人家爱干净,神志清醒,所以开旅馆的人多半让人进门,有空瓶子盒子什么的都让人收走?。有的向老?人家要点钱,有的直接送。另外,朱爷爷一向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挺孤单的一老?人家。对了,舅姥爷和朱爷爷是什么关系?”
钱多多:“……我舅姥爷跟朱爷爷好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实惠旅馆门口,停着一辆豪车,景月下车,盯着牛逼的车牌号,“呀,怎么停我们旅馆门口,开路虎的不会住我们这小破地吧。”
旅馆门口,何红亲自送一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出门。
景月摆o嘴,“表嫂,这我们店的顾客?”
“不是,这位先生是来找你的,说是你同学。”
同学?
景月盯着打扮时髦气质不凡的人看?了又看?,对方摘掉墨镜。
景月惊呼起来,“谈升。”
安易的车子刚要发动,听到这个名?字,又熄火。
四个老?同学在门口重遇。
钱多多刚下车,被谈升一把握住手,又来个熊抱,“天啊,多多,老?大,你都不想我。”
安易见?人抱得紧,蹙眉将人扒拉开,“注意形象。”
钱多多仔细盯着谈升的脸,“呀,你怎么跟中学时没什么变化,看?上去仍是个小鲜肉啊。”
“没办法啊,澳洲空气好,养人。你知道我回?来都不给我打电话问候一下,老?大我伤心了。”
“我不知道你回?来啊?”钱多多一头雾水。
谈升瞥一眼安易,“前一阵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让你通知多多么,你说你跟多多在清河县。”
钱多多瞪安易,“竟然不告诉我。”
安易摸鼻,“忘了。”
“忘个屁啊,我问你多多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男朋友,你说有。”谈升瞧出两人眼神微妙,“原来这个男朋友是你自己呀,你直接说不得了真是的。”
钱多多心里美滋滋。
怪不得安易对他态度大变。
两人母校重遇,忆起旧事?只是一方面,另一层是谈升要回?来了,且第一时间联系上安易,并透露对她念念不忘的想法,安狗不自信了,慌了,所以从春城杀去清河县,与她在校园重遇,并在她父亲坟前表明心意。
这谈升打小就是她助攻。
钱多多想到这,给了谈升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回?来太?好了。”
谈升瞄一眼脸色不佳的安易,半开玩笑对钱多多道:“老?大你看?我还有机会不,万一安易对你不好呢。”
景月笑着打趣,“听说你家开了好几个矿,妥妥的土豪啊。”
谈升扬下巴颏,“低调低调。”
钱多多安易还有正事?要办,与人道别。
谈升见?人开车离开,厚脸皮地跟上。
安易从后视镜瞧见?紧跟着的路虎,“那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没脸没皮。”
钱多多往后望,笑笑,“还是那副少?年模样。”
朱志文住的地界,相当简陋,荒桥底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工棚。
地上搁着一个简易床板,上面摊着一床被褥,一个缺角的桌子上放着旧壶,两个板凳,一个小炉子,墙角堆积着锅碗瓢盆和洗衣粉脸盆。
跟进去的谈升当即捂鼻子,“这是人住的地界?”
几人翻遍小工棚,没发现?手机,倒是从枕头下找到一个手写的旧电话本。
上头密密麻麻一排排电话号码。
第一个是女儿。
钱多多翻看?破旧电话本:“朱爷爷竟然还有女儿,不是只有一个不孝顺的儿子么。”
屋内空气不好,有股子闷潮味,安易率先走?出去,站在空地上,看?晾衣架上晾晒的条纹被单,“他女儿死了。”
旧被单被风吹得摇曳,安易将打探来的关于朱志文的故事?说出来。
朱志文61岁,安徽歙县人。当年老?伴难产去了,留下一儿一女。
女孩朱阳,男孩朱正。
女儿自小成绩优异,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儿子则是个学渣,早早辍学。女儿大四那年,出车祸去了,至今未抓到肇事?者。
朱正到了成家的年纪,卖掉父母留下的小房子,凑了个大房子的首付,结果?,房子成了烂尾楼,至今还未解决。
一家人只好租在一栋筒子楼里,朱正先天残疾,只一条胳膊,在县城车站附近开车拉活,儿媳是保洁。
起初,朱志文跟儿子儿媳住一起,儿子儿媳要工作,没时间带孩子,朱志文将孙子照顾到上小学后,被儿媳赶出家,自此四处流浪,最终落脚春城。
钱多多听得义愤填膺,“这狼心狗肺的儿子儿媳,老?人家怎么不去告他们。”
“不赡养老?人是犯法的。”谈升附和。
安易摇头叹息,“老?人家不想拖累儿子吧。”
“不是说前一阵老?人回?了趟安徽老?家么,又被儿子儿媳赶出来了?”钱多多问。
“具体情?况,等老?人家醒来之后再问。”安易说。
“你们在搞什么,这个可怜老?人家跟你们什么关系?”谈升一脸疑惑。
安易白眼睇他,“管不着。”
可能?谈升闲得蛋疼,就乐意当人跟班,安易的车子在前,他吹着口哨打着方向盘尾随其后。
春城的路,安易熟,几个拐弯,彻底甩掉谈升,然后,载着多多直奔医院。
朱志文醒了,一边挂着吊瓶一边跟老?财下象棋。
财神冒充病人跟人套近乎,天真的朱志文信了,见?拎着水果?篮进来的一对年轻情?侣,感叹道:“有孩子真好。”
钱多多安易纷纷向朱志文问好,老?财将安易手中提的一篮子水果?放到朱志文床头,“我吃腻了,送你的。”
老?财给人剥香蕉,“朱兄啊,你要保重身体啊,医生说你身体不太?好,既然发着烧怎么还去外面捡瓶子,幸好遇见?熟人,这要碰到冷漠的,或是晕在没人的地界可就危险了。”
朱志文接过香蕉道着感谢,“习惯了,以往身子不舒服一样出去,我命贱,没那么多想法。”
财神叹气,“这些年你都是怎样过来的啊。”
“活一天算一天,就瞎过,就过来了。”
医生来给朱志文换吊瓶,财神将钱多多安易叫出门。
财神:“刚才跟人聊起,他想回?家看?看?孙子。我谎称刚好要去歙县探望朋友,咱们将他捎回?去。”
安易点头,“他身体不太?好,我开车过去。”
财神点点头。
朱志文住了三天医院,出院第一天,被安易接走?,私家车一路驶向安徽。
一天一夜后,抵达安徽歙县。
车子停在一栋破破烂烂的小区门口,朱志文再三表示感谢才下了车。
“你们是我恩人,本应邀请你们去家里坐坐,但我跟儿子关系不好,儿媳妇脾气也不好,看?不起我,真是对不住。”
老?人家鞠躬。
钱多多扶起他,“别这样,我们不介意的。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去这条路口的鲸鱼酒店找我们。”
安易从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了几袋子水果?,让老?人家带去给孙子吃。
眼看?着朱志文进了门栋楼,几人才回?车上。
无邪境内,即时映出朱志文那边的情?况。
房门被拉开,是个胖墩墩青年,见?到门外的人愣了下,这才喊一声:“爷爷。”
朱志文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朱正给人倒了一杯水。
“茗香苑的房子有动静没?”朱志文喝着儿子递上的水问。
朱正摇头叹气,“都快麻木了,这年头烂尾楼越来越多,政府也管不过来了,更何况那么久之前的,前几年有开发商接盘,结果?动工一半,不知什么原因,又盖不下去了。”
“别提那烂尾楼了,心烦。”阿香说着,现?场打开水果?包装,瞧着上头的价格,“呦,这么贵,爸您不会又捡了一包钱,施主给了你一笔酬金吧。”
“没有,是好心人给买的。”
阿香吃着凤梨,“我就说,怎么可能?总那么好运。”
孙子给爷爷拿起一角橙子,“爷爷别走?了,房子虽小还能?住下,你跟我挤挤。”
阿香拿眼扫儿子,“就这么个小破地哪挤得下这么多人,你女朋友来了住哪。”
朱正在一旁抽闷烟,不说话。
朱志文小声说:“我想明明了,我来看?看?,看?看?就走?。”
朱志文只在家里坐了一会,见?儿媳妇打瞌睡,站起身看?了孙子几眼,走?出门。
孙子要去送老?人家,被阿香给拽回?去,关上门就开始数落儿子。
“还真当他是你爷,要不是他偏心眼,咱们的日子也过不成这样。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他倒好,重女轻男,供女儿上大学,给女儿买手机电脑新衣裳,大把大把花钱,你爸呢,他爱答不理?,嫌弃儿子是残废,怎么养老?的时候想起儿子了,让他死去的女儿养啊,你可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偏心眼的,对待女儿是个宝,天天揍你爸。他现?在的样子都是自找的。再说我们家条件也养不起一个吃闲饭的,我们房子现?在还烂着,交着房贷交着房租,我们过得有多辛苦……”
阿香吃着水果?骂着,拖着地骂着,去厨房洗碗还在骂,似有撒不完的怨气似得……
车内的几人看?得心情?沉重,即便老?人家先前偏心,可毕竟将儿子养大,老?房子卖了给儿子付新房首付,儿子一家就该承担赡养义务。
出了儿子家,朱志文没地去,老?财故意街上溜达邂逅朱志文,将人接到酒店,跟他住一间房。
晚饭后,几人围桌一桌,喝着茶水,朱志文聊起往事?。
自家闺女朱阳打小懂事?,学习又好,从不给他惹麻烦,他家儿子朱正就不一样了,天天闯祸,也不好好学习,跟一帮子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抽,他一天揍人三遍都打不过来。
女儿成绩好,考上大学肯定?要供的,儿子要买车他不给钱,钱给女儿交学费了,从那时候起儿子就开始记恨他了。
朱志文拿袖子抹掉眼角的泪,哽咽道:“我要是有钱就好了,怪我没本事?挣钱,前几年我捡垃圾时捡到一包钱,还给失主,失主给了我三万块当做谢金,我带着三万回?家,给了儿子,儿子儿媳重新接纳我,我在家呆了两年,后来……”
“他们又轰你走??”钱多多握拳,抑住想揍人的冲动。
“也不是,没说让我走?,但不给好脸色,我心里明白,我是老?来嫌,没钱没工作还一身病,我就自己走?了。后来我也攒钱,可身体不好,又上了年纪,老?吃药,没有工作只靠捡些废品卖了换几个钱,怎么会存下多少?钱,真是生病了都不敢多吃药啊。”
怕老?人家身体吃不消,钱多多安易早早回?了客房,好让人早些歇息。
钱多多心口发堵,“无邪镜里,老?人家额头的灰气十分凝重。”
安易点头,“是啊,比先前几人的怨念要深。”
“真不能?想象这些年老?人家怎么过来的,平时一人靠拾荒为?生,逢年过节也没人在身边,贫穷加疾病,他是多么孤独绝望啊。”
安易将人搂入怀,摩挲她的头发,“别把自己气坏了,市井人间,人生百态,像朱爷爷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不少?,大家都在拼命活着,他们很坚强,又或许很麻木,已不再期待什么。”
第二天早上,安易钱多多还在睡梦中,老?财带着元宝来敲门。
“朱志文不见?了。”
酒店监控显示朱志文凌晨背着自己的大包袱走?出酒店,然后不知去向。
安易给安平打了一通电话,让人去查朱志文下落。
很快,得了老?人家信息。
朱志文坐着火车回?了春城。
几人立即返程。
一路上商量如何解决朱志文的困境。
老?人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怨念积深。因为?没有钱,才落到如此境地。
因为?没钱,让他照顾了女儿,冷落了儿子,从而使儿子对他产生怨恨,为?后来的流浪生涯埋下伏笔。
烂尾楼,让一家人没了家,生活的窘迫冲淡了亲情?,琐碎而苟且的生活让人摒弃基本道德。挣扎在最最底层的人,活得艰辛而麻木。
几人考虑如何解决朱志文的问题,这次不止给人一笔钱这么简单。
老?人家对金钱生出的怨念,并不止没有钱不能?安家,甚至不能?回?家这一个问题,而是这些年因为?金钱而遭受的各种苦难的总和。
很难想象,即便老?人家得了一笔钱,也重新回?了家,他心里的怨念能?否消失。
毕竟,遗憾太?久了,深入骨髓。
再有,朱志文的儿子儿媳实在缺乏修养素质与道德,即便看?在老?人家有钱了的份上接人回?家,可以后呢。
谁能?保证他们能?一直善待老?人,不会某天又将老?人排挤走?。
财神提意见?,“我们再见?他时,问问他愿不愿意去养老?院,至少?养老?院有很多孤独老?人,孤独的人在一起,就不那么孤独了。”
安易钱多多赞同,元宝也表示这个想法可行。
回?到春城后,安易派人联络养老?院。四人组打算去探望朱志文时,下起瓢泼大雨。
考虑到雨太?大行车不安全,大家打算第二天再去看?望老?人家。
第二天,雨初晴。
四人组赶往火车站附近的工棚,一夜暴雨□□,工棚摇摇欲坠,里头漏了水,地上积了雨,塑料盆和筷子飘在水里。
朱志文躺在床上没了气息,干枯苍老?的手里攥着一页电话本。
钱多多站在床板前流眼泪,“我们来晚了。”
这个老?人家无声无息死在昨夜的暴雨中,身边没人,心里没家。只有手里的电话薄,默默诉说老?家人极致的孤独,渴望有亲人朋友相伴。
可他却连个电话也没有。
或许不是买不起,而是,即便有了电话也没了要联系的人。
那页电话薄上,已没有能?打通的,故人去的去,散的散,走?的走?。
终究一个人。
安易在安徽歙县给朱志文买了块墓地,通知了老?人家的儿子儿媳,老?人没家,谈不上落叶归根。
更不确定?冷漠自私的儿子和儿媳是否会去祭拜。
大家没料到,会以如此残忍凄凉的方式结束任务。
人死,体内的穷鬼之气亦随之消散。至此,九个被穷鬼之气寄生之人体内的邪气彻底消散。
穷鬼之患解决。
四人组从安徽返回?春城。
路上,钱多多从背包里掏出无邪镜,归还财神。
财神乐呵呵道:“七天之后,我的晦雷封印就自动解了,解了之后爷就要回?去领罚,最后在人间的这几日,爷可要好好享受。”
钱多多捏元宝脸,“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一定?好好伺候爷的,还有我们小元宝。”
元宝被捏得流口水,往安易身边爬,安易突然捂住鼻子打个喷嚏,抬手阻止元宝靠近,“哥哥感冒了,当心传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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