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的海水还不是暗灰色的 ，那个时候的空气也不是臭鸡蛋味的 ，那个时候的一切就现在想来 ，那么的美妙 ，像回忆里的老照片 ，梦境里的棉花糖 。

但 ，那是很多年以前了 。

鱼稚把衣领拉高挡住大半张脸 ，垂着头沉默地往医院走 。

路过的行人都戴着口罩 ，全都在咳嗽 ，有的人羡慕地看一眼鱼稚的外套 ，随后认命般猛咳 。

鱼稚的这件外套 ，是基地实验室的研究成果 ，这种材质可以完全隔绝掉空气中的有害杂质 ，现在在中心城市几乎是人手一件 。只不过 ，这种衣服成本极高 ，价格昂贵 ，只有中心城市的富人才买得起 ，像鱼稚这种住在沿海的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要来这么一件 。鱼稚能有这样一件 ，还要多亏了姐姐鱼心 。

鱼心是中心大学的高材生 ，在中心实验室工作 ，参与了高价外套的研制 ，领导人体恤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是人手一件的 。只是鱼心没多久就得了怪病 ，全身冰凉无比 ，仿佛一个人形冰雕 ，根本出不了门 ，所以也用不着高价外套 。

这个外套的名字还是鱼心起的：护心衣 。

鱼心得了冰症后就退出了中心实验室 ，或者更确切一定 ，导师黄如否把她踢出了名单 。

即使不在中心城市 ，鱼心每个月的医药费也足以压垮一个小康家庭 。她以前做实验做项目时还有一些存款 ，剩下的很多钱全是靠妹妹鱼稚赚来的 。

鱼稚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赚 ，当然是穿着护心衣去做卖命的勾当 。沿海城市不仅危险 ，同时也伴随着暴利黑色行业的崛起 。

地下黑场中有人重金求购一条美人鱼 ，有人要鲨鱼的肉 ，有人想要珍珠 ，有人单纯想看穷人与海洋怪物搏斗 。有的亡命之徒葬身沉默地海洋 ，有的逐利之人永远沉睡在过去的海洋之心中......

鱼稚是这些求财之人中最幸运的人 ，或者说 ，她是这些穷人里最不贪心的那一个 。虽然鱼心的医药费很是高昂 ，但是她自己有一部分存款 ，暂时不用鱼稚多拼命 ，鱼稚接的任务也基本上只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 ，比如取一些海水 ，比如钓一条鱼 。这样的任务酬金不算多 ，所以地下黑场里没什么人接 ，这可便宜了鱼稚 ，她有护心衣在身 ，根本不用担心海水或是空气会对她的身体有所伤害 。

鱼稚已经有一些钱了 ，这些钱勉强可以支持鱼心在医院的开销 。她今天本来应该再去更偏远一点的沙滩翻一翻有没有什么海产 ，但是眼下她有一件事情要告诉鱼心 。一件很急很急的事情 。

“小稚 ，你今天来得这么早 ？”

鱼心靠在病床上 ，手心里还摊着书 ，是有关她以前那些研究项目的 。

鱼稚看着日渐消瘦的鱼心 ，看着她的姐姐每天戴着呼吸机续命就感到不值 。

“姐姐 ，你看到最近的新闻了吗 ？”

鱼稚语气沉重 ，鱼心的心也不免沉淀下去 。

“中心实验室 ，又有人得了怪病 。”

“.......谁？”

“舒雪 。”

舒雪 ，鱼心过去的同学 ，中心实验室的同事 ，她们一起参与了护心衣的研究 ，以及海淘试剂的研究 。

鱼心一时激动 ，牵扯到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她疼得嘶一声 。

用不着按铃 ，鱼稚几下操作帮鱼心重新扎了 。

这是鱼心教给鱼稚的 。

鱼心从小就对医学感兴趣 ，尤其中医之类 ，懂得不少草药 ，长大以后还把一些比较基本的手法教给了鱼稚 。鱼稚之前生病都是自己去诊所买了药扎针的 。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

像鱼心这种得了怪病的情况不在少数 ，医院里几乎每隔一个病房就有一种不同的病 。如果是医院以前有记载的病还好 ，只需要交医药费以及配合治疗就行了 ，但是像鱼心这种找不到先例的 ，只能每天在心里祈祷研究人员能早点研究透这种病 ，或者祈祷这怪病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

医院里现在护士每扎一次针都要收取不菲的手工费 ，更别说在医院里配药之类 。即使是感冒发烧这种小情况 ，都有可能演变成一种新的疑难杂症 ，所以只要一进医院 ，那么你的钱包就相当于已经放到烧火盆里了 。

鱼稚不想做那些麻烦又烧钱的检查项目 ，所以身体有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去小诊所看看买了药回家自己扎 。

熟能生巧 。

重新扎一回 ，鱼心没有感觉到疼痛 ，或者说 ，以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感受到疼痛了 。

“姐姐 ，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吗？为什么现在你的同事也得了怪病？她可是在中心城市 ！“

中心城市的街道布满专门的空气净化机 ，人们出门办事游玩压根就没有阻碍 。而沿海地区 ，脏乱差的环境 ，稍微走几步就可以看到的发臭的鱼 ，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团在海边的一团 ，人们迫不得已要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要戴上多少层口罩 。

这就是差距 。

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人享受生命 ，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穷人挑战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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