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的城市,对妹妹来说就是在那里的靠山。从何秀灵嫁进钟家的那一天起,母亲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在城里娇生惯养的,是一定不会愿意让儿子老家的亲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的。钟晳颜几次想去湖城都被母亲拦下,让她死了这条心。连她说想去粤东打工,母亲也不放她走,生怕她转头就去了湖城。在钟晳颜看来,她就是被大哥娶那个城里媳妇给耽误的。死丫头,当着爸妈的面这么懂事,背着爸妈,连装都懒得装了……钟援朝对自己这个... “短命的”尾巴夹得紧紧的,放开了那只本来要死的鸡,缩到一边。“我去煮面!”钟晳颜哆嗦了一下子,委屈地看了看母亲和大哥,心想,早知道就吃过夜饭再问了。母亲安慰地摸了摸钟援朝的脸,“这两年,苦了你!”看了一
“短命的”尾巴夹得紧紧的,放开了那只本来要死的鸡,缩到一边。
“我去煮面!”
钟晳颜哆嗦了一下子,委屈地看了看母亲和大哥,心想,早知道就吃过夜饭再问了。
母亲安慰地摸了摸钟援朝的脸,“这两年,苦了你!”
看了一眼愤怒的钟富,钟援朝相信是因为自己离婚给老钟家丢了人,也可能会让他这个大队书记在队上抬不起头。
毕竟这年头离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妈,我去帮帮老三!”
这是早年母子形成的默契,每当钟援朝惹父亲生气的时候,都由叶蓁出马来安抚钟富的火气。
“儿子两年没回来,你说说你发什么火?”
叶蓁给钟富倒了一盅水,滚烫滚烫的又下不了嘴,拿个碗在盅盅和碗之间来回倒,自己试了试水温这才把水递过去。
“援朝和秀灵两人肯定是碰到问题了,才离婚的。”
“老大三十了,在田坎上才看了我一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滚,这是要受多大的委屈啊!”
原本正在火头上的钟富惊讶地看了媳妇一眼,又埋着头看了看盅盅,再喝口水,把儿媳妇从进门那天的表现到如今的情况都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叶蓁温柔地说,“她们家是当官的,老大哭得那么凶,十有八九是不舍得,这是他们家逼着老大要离呀。”
“别人心疼女儿,我们也要心疼儿子。”叶蓁将手放在钟富的肩上轻轻捏了捏。
有道理,也有请求。
正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钟打印垫着脚尖来到大哥面前,“消气了,消气了,也只有妈能劝得住爸。”
钟援朝正在逗狗,劝不劝得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钟援朝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钟援朝再见到父母弟妹的喜悦,挨骂也高兴。
“坐下!”钟援朝朝短命的下命令。
短命的就坐下。
“趴下!”
短命的就趴下。
钟打印崇拜地说,“这个畜牲在家里谁的话都不听,大哥你一回来,它就服服帖帖的,跟人一样。”
正在往锅里丢挂面的钟晳颜“呸”了一口,“有本事,把你媳妇也训得这么听话!”
钟打印在大哥面前很怂的,但是对妹妹又很凶,“死丫头你给我闭嘴,什么媳妇,大哥现在没媳妇。”
“你再说,看我不大嘴巴……你把刀放下,好好说!”
“哼!”钟晳颜放下菜刀哼了一声,然后说,“我们俩是双胞胎,莫一天到晚的以为自己是我哥。”
钟打印说,“我比你先出来!”
钟晳颜说,“谁先出来还不晓得呢!滚去放调料!”
钟晳颜很生气,应该是为了大哥离婚这件事。
骂骂咧咧地说,“你在城里站稳了……”
“还以为可以去找你。”
“结果你一结婚,爸妈死活不让我去找你,怕我影响你和大嫂的关系。”
“结果你还是把婚离了,那这几年的时间不就全耽误了?”
钟援朝明白,钟晳颜的心野,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有他在的城市,对妹妹来说就是在那里的靠山。
从何秀灵嫁进钟家的那一天起,母亲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在城里娇生惯养的,是一定不会愿意让儿子老家的亲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的。
钟晳颜几次想去湖城都被母亲拦下,让她死了这条心。
连她说想去粤东打工,母亲也不放她走,生怕她转头就去了湖城。
在钟晳颜看来,她就是被大哥娶那个城里媳妇给耽误的。
死丫头,当着爸妈的面这么懂事,背着爸妈,连装都懒得装了……钟援朝对自己这个亲妹妹的心眼还是很熟悉,小手段一个接一个,是个狠角色。
面条煮好了,钟打印先端了两碗出去,钟援朝也端了两大碗出去。
大家坐上桌的时候,钟晳颜欢快地跑出来,“大哥,你吃我这一碗,我给你加了猪油的,香得很。”
看看,刚才还在灶房里苦大仇深,一出来,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这才是个干大事的样子。
之后几十年的生活,早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钟援朝回来了,自己要换条路走,弟弟妹妹,也不能落空吧?
“嗯……”短命的嘴里发出了不情愿的声音,吧唧着嘴坐在条凳边上,眼神里更多的是失落,原本今晚能捞到鸡骨头吃的,这下只能吃面了。
钟晳颜把锅里煮多的面条果然倒给了短命的,他飞快把嘴塞进破烂的盆子里一阵乱捅!
老书记钟富的脸还是很臭,母亲却温柔地看着钟援朝,眼神中有关心也有心疼。
钟援朝终于在吃饭之前,还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爸,妈,老二,老三,我跟何秀灵离婚,他们家这个时候恐怕还在放鞭炮庆祝呢,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钟富愣了一下,他原本就觉得离婚这件事情是钟援朝的错,可是听到钟援朝这话,再结合媳妇刚才说的,这日子本来就是何秀灵不想过了,才闹到这个地步的。
人家欢天喜地地庆祝离婚,自己却在责怪儿子,对儿子多少是有点不公平的。
不过父亲这一辈的人,就算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也没有认错的先例。
不过他们表达这件事情过去了的方式倒也简单,把那军绿上衣口袋里没抽的利群过滤嘴香烟叼在嘴上,划燃火柴点着。
钟打印吃错了药一般,从屋子里翻出一挂鞭炮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点着,噼里啪啦一通乱炸,他捂着耳朵冲回堂屋邀功地看着大哥 。
“我们也放鞭炮庆祝!”
钟富气得差点没背过去,脚上那双已经露脚趾的黄胶鞋抄起来就追打这个混账东西。
外面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过后,一道人影冲进堂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出什么事了,家里怎么放鞭炮了……大哥?你回来了?”
这个和钟援朝长得有几分相似,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就是钟援朝最小的弟弟,钟胜利。
听说二哥放鞭炮,钟胜利甩着白眼,“二哥,我看你是癫了,家里死了人才晚上放鞭炮,难怪爸要打你!”
钟胜利扔了手里的书袋子,一把将钟援朝抱得结结实实的,“大哥,我想死你了!”
钟援朝缓缓地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背,千言万语这一刻也就化成了最简单的一句话,“还没吃饭吧?”
钟胜利重重地点头,朝钟晳颜看去,“二姐,我的面呢?”
钟晳颜说,“鬼晓得你要回来,刚才剩了一碗,倒去喂狗了!”
钟胜利:……
老书记在骂骂咧咧。
叶老师温柔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儿女。
钟晳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恐怕是在打着小算盘。
钟打印挨着骂,也会像个憨批一样的笑。
钟援朝点了一支烟,这一次,他明白,这就是家庭的温度,看得见,也摸得着。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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