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压着纱布,走过去挤开大队长,愤怒的说,“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的,能看见从天上飞下来的石头?还是你是癞蛤蟆,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一张脸都是嘴,好赖都凭你说?你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我专门在你家院子外等着讹你家 何建军还挺惊讶的,他爸爸就有一块表,不过一点水都不能碰,洗个手都得先把表摘下来放好 陈红梅多看了几眼,手表她有,但防水的还是第一次见 秦向党瘪了瘪嘴,“你们还有干粮的话,就吃点干粮吧 之
何建军还挺惊讶的,他爸爸就有一块表,不过一点水都不能碰,洗个手都得先把表摘下来放好
陈红梅多看了几眼,手表她有,但防水的还是第一次见
秦向党瘪了瘪嘴,“你们还有干粮的话,就吃点干粮吧
之后的路程都是有坡度的,人不能再坐车了,不然牛拉不上去的”
有几个虽然心里抗拒,但毕竟来到人家的地方,也不得不收敛
包括要强的陈红梅和张强都没做声,大家爬上大路,去拿干粮去了
秦舒婉也不知道,舒妈妈给她准备的解放鞋在哪个包,她干脆随意拿一个包,稍微打开一点,伸手进去,其实是从仓库拿了一双解放鞋出来
先把鞋带绑好,才脱掉小皮鞋,换上解放鞋
刘丽丽看着全新的鞋子,低头看了看自己,鞋面都打了补丁的布鞋,眼里的嫉妒,那是藏都藏不住
秦舒婉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穿这种鞋,感觉还可以,挺舒适、挺合脚的
把小皮鞋放好,又去河边洗了下手,才回来找东西吃
秦大江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小侄女爱干净,吃东西之前要洗手
舒妈妈准备的饺子和煎饼都还有,还有七个熟鸡蛋,但隔了一天多的时间,早就凉的透透的了,不过现在的天气也坏不了
秦舒婉把煎饼拿出来,咬一口嘎嘣脆,还挺好吃的
张强吃的是鸡蛋糕,陈红梅吃的是水果罐头,何建军吃的是馒头,苏野正拿着一个鸡蛋小心的剥皮,刘丽丽委屈的站在那里左看右看
秦大江和秦向党吃的是带皮土豆
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大人、孩子,都知道粮食的金贵,连走亲戚都是自己带着口粮去
所以大家都各自吃着自己的,没有谁会觉得,不分给别人,就不好意思的想法
秦舒婉吃了几口,就没吃了,太干了,拿出水壶喝了几口,冲了一天多的麦乳精
上辈子从没吃过剩菜剩饭的她,这辈子啥都体验过了
人家是越活越好,她是越活越回去了,想想还挺心塞的
转头就看着大队长和他的儿子,用土豆蘸着干辣椒面吃,吃的津津有味的
秦大江察觉到她的目光,把手里还剩的唯一一个土豆,向她递了递,“秦知青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吃法?要不要试一试?”
秦舒婉把水壶和饭盒放回包里,拿了个小纸包出来
拿过大队长手里的土豆,把小纸包放进的大队长手里
笑着说,“队长叔,我和你交换”
秦大江点头,“行”,虽然他想送给小侄女吃,但现在还有其他知青在,表面还是要做到公平一点,免得落人口舌
秦舒婉刚想咬土豆,秦向党就说,“把皮剥了,口感更好”,说完还示范了一下,怎么剥皮
煮熟的土豆很好剥皮,一扯一大块,学着他们蘸了一点辣椒面
辣椒面里还加了一点点盐,秦舒婉一口还没咽下去,眼泪都飙出来了
连忙跑过去,把自己的水壶找出来,猛灌了几口,但嘴巴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没有缓解多少
秦大江和秦向党看的目瞪口呆,他们自己都怀疑,真的有那么辣吗?
秦舒婉又灌了几口冲的麦乳精,擦了擦流出来的生理盐水
赶紧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失策了,真的是失策了,她上辈子无辣不欢,吃火锅都要吃变态辣
见到辣椒面,她都忘记了,现在的这个身体,一点辣都不能沾,不仅她不沾,秦家人都不喜欢吃辣
陈红梅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秦舒婉一眼,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水果罐头
何建军看到秦舒婉泪眼朦胧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异样
苏野多看了几眼,但都是看一眼就转移目光,并没有放肆的盯着人家看
秦大江轻咳了一声,“秦知青不能吃辣吗?”
秦舒婉腼腆的一笑,“是挺不适应的”,是这辈子不适应,上辈子她吃的可欢了
秦大江笑着说,“慢慢适应吧!辣椒驱寒祛湿,咱们起早贪黑下地干活的人,还真离不了它”
秦舒婉点头,“好的,队长叔”
秦大江把小侄女给她的小纸包,放进兜里,手一挥,“出发了,出发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不然天黑了都到不了大队”
秦舒婉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快四点了
秦大江催着一群人紧赶慢赶,差不多六点的时候,终于到了田坝大队村口
大家都松了口气,秦舒婉呼出一口浊气,庆幸自己有个系统,庆幸有达斯这位好朋友,庆幸自己吃了强身药剂
要不然就凭原主娇弱的体格,走那么远的路,估计早就丢了半条命了
原主是早产的,孕期又没有养好,就算后来舒妈妈再怎么精心照料,也随时都在生病
吃过强身药剂后,虽然她看起来还是娇娇弱弱的,但其实她健康的不得了
秦大江都意外的看了秦舒婉一眼,不愧是他们老秦家的种,就算从小没吃过苦,但吃苦耐劳的精神依旧在
然后又颇为嫌弃的看了其他知青一眼,尤其是另外两个女知青
陈红梅有气无力的靠着牛车沿,脚底板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起水泡了
刘丽丽更惨一些,不仅脚疼,浑身都酸软无力,肚子还饿
三个男知青要稍好一些,但也没能好哪儿去
秦大江带着人向前又走了一段,“大家把行李提下来,前面牛车过不去了”
秦舒婉心里哀嚎,面上苦哈哈的问,“队长叔,要走多远呀?”
秦大江努力憋住笑,稳重的说,“知青点建在山脚,从这里穿过整个村子,再走一小段就到了”
村子里面的社员,大部分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自然不喜欢外来人口,所以当初接到文件,让各个大队积极安排知识青年的时候,就特意挑选了,离村里较远的山脚,修建知青点
大家认命的各自拿着行李,秦舒婉刚背起一个大包,剩下的三个就被秦向党,秦大江提起来了
秦大江向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招呼一声,“狗娃子,过来把牛拉去牛棚,交给张老头,让他多喂点草料,这牛儿今天可辛苦了”
旁边看热闹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孩子,大人没那个闲工夫来凑热闹
或者说对知青没有好感,看都不想看了
来第一批知青的时候,大家还是挺热情的,但被那些城里人嫌弃这里,嫌弃那里,把他们的热情浇灭了
秦大江带队,在村里的小道上七弯八绕,经过一家院墙时,里面传来妇人口吐芬芳的骂声
秦舒婉听得无语,骂自己的儿媳妇,把人家祖祖辈辈都骂了,给这样的人当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秦大江脸都黑了,这个张二丫一天天的,不喷粪就不好过吗?
刚想开口怒斥两句,一个影子飞出院墙,就砸到了秦舒婉头上
“嗷”,秦舒婉捂着脑袋,瞬间就蹲下去了,疼的她都流出生理盐水了
“秦知青,你还好吗?快松开手,我看看有没有出血?”,秦大江丢掉手里的行李,过去担心的问
秦舒婉拿开手,手心一片殷红,右侧头顶头发都湿
秦舒婉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上
秦舒婉不由得庆幸,还好这石头不大,不然今天可能就命丧在此了
其他知青都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对乡下人的野蛮印象更上一层楼
秦大江眼睛都气红了,连忙吩咐秦向党,“向党,快去吧刘瘸子请过来,跑快点”
秦舒婉不知道刘瘸子是什么人,但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找到之前火车上抱着的那个包,里面有舒妈妈给她准备的常用药,还有纱布,酒精这些
找到要找的东西,连忙撕下一大块医用纱布,折叠成四方块,用手按压在伤口上,得先把血止住
院墙内的口吐芬芳依旧还在继续,秦舒婉捡起砸到自己的那块石头,退后几步,朝声源处用力扔进去
秦大江看的眉眼突突的跳,这丫头有点鲁莽
“嗷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用石头砸老娘,给老娘等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张二丫捂着被砸疼的胳膊,怒气冲冲的向院门走去
倒是被她骂成狗的小儿媳妇,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眼神闪了闪
秦大江气的一脚踹在大门上,大门瞬间打开,张二丫险险的避开
“大哥,你发哪门子疯,踹我家门干啥呀?
刚才向我家院子里扔石头的鳖孙呢
打了老娘休想逃,看老娘不扒下他一层皮
特奶奶的,我张二丫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张二丫自从秦宝儿被接走之后,就像个炸弹,一点就着
心里憋着的怒气,急需找个突破口,这不就送上门了?
秦大江 :“你男人呢?叫他滚出来
你家院子里飞出来的石头,砸破了知青的脑袋”
张二丫目光一闪,“大哥,瞎说什么呢?
好好的,我家院子里怎么会飞出去石头
再说了,石头不长眼,难道人也没长眼吗?看见石头飞出去,他不知道让吗?真是个傻缺
可别想赖上我家,村里那么多路,你们不走,偏走我家院墙外,这不是等着讹人吗?”
秦舒婉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一只手压着纱布,走过去挤开大队长,愤怒的说,“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的,能看见从天上飞下来的石头?
还是你是癞蛤蟆,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一张脸都是嘴,好赖都凭你说?
你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我专门在你家院子外等着讹你家
看你这张老脸,就知道你活了不少年头了,说话要点脸行吗?”
张二丫在秦舒婉冲过去,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就愣住了
除了看着那张脸,其他的都仿佛成了虚设
右手颤抖着抬起来,想摸摸那张脸
秦舒婉以为这人要出手打她,立马警惕的后退,“队长叔你看,她太嚣张了,她还想打人?”
秦大江看了张二丫一眼,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认出了这丫头
张二丫眼睛都不眨的,就盯着秦舒婉,秦舒婉心里毛毛的,“你看什么看,怎么的?还想看清楚我的长相再报复我吗?”
秦舒婉拿下压伤口的纱布,洁白的纱布变成了红色,“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我讹你?今天这事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谁都别想好过?”
何建军、苏野和陈红梅走过来,站到秦舒婉身边,
陈红梅:“没错,今天这事儿,你们不给个交代,确实没完”,她虽然看不惯秦舒婉的矫情劲儿,但一码归一码,该帮的她自然要帮,该团结的自然要团结
张二丫看着那鲜红的纱布,还有湿了小半边的头发,顿时手足无措的担心起来了
秦大江连忙对秦舒婉说,“丫头,快压住伤口,赤脚大夫马上就来了”
下工回来经过这里的人,听说张二丫那泼妇砸破了知青的脑袋,好多都停下来看热闹了
秦大海带着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几个半大的孙子下工回来,就看着自家门口围满了人,以为是留在家里的小儿媳妇早产了,秦向北心里也咯噔一声,跟着老爹快步挤进去
“大哥,怎么了?怎么全都围在这里?你不是去接知青了吗?”
秦大江还来不及说话,秦向党就拖着刘瘸子过来了
秦大江连忙招呼刘瘸子,“快看看,这丫头脑袋被石头砸破了”
秦舒婉配合着低下头,刘瘸子小心地扒开头发,眉头都皱起来了,“小丫头,伤口有点大,要把伤口这里的头发剪掉,才好上药,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秦舒婉抬头,哭丧着一张脸,“不剪不行吗?”,头上秃了一块,光想一想就打了个冷颤
秦大海父子四人,这时候才看清楚秦舒婉的脸,一时既高兴又心疼
秦大海慈祥的说,“丫头,你还是听刘大夫的吧,刘大夫的伤效果很好,等伤口好了,头发就会长起来了”
秦大江没好气的说,“与其在这里说风凉话,去管管你家那个疯婆娘
秦知青这脑袋,就是她砸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