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今年三十岁了,工作八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任性过了。”江嘉年不为所动。中间的男人紧咬着下唇,十分尴尬又窘迫地想要站起来,但刚站起来一点,就被夏经灼的声音给震了回去。“你现在的态度看起来不像三十岁,像十三岁。”他侧过头,越过中间的男人看向江嘉年,微眯着眼,目光直接又含义非凡。 时间好不算太迟,有联络电话,提前约了时间,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至于见不到医生。 夏经灼将车子停在停车场,江嘉年解开安全带,自己开门下去,随后便要关门离开,但转瞬间她又觉得这样疏离得过于僵硬,所以
时间好不算太迟,有联络电话,提前约了时间,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至于见不到医生。
夏经灼将车子停在停车场,江嘉年解开安全带,自己开门下去,随后便要关门离开,但转瞬间她又觉得这样疏离得过于僵硬,所以只好停顿动作,隔着门道了声“谢谢”,这才关门离开,脚步不自觉加快,又不自觉放慢,加快是想早点见到医生,放慢是肚子隐约的痛加剧了。
手不自觉地就下移,这是人体在感觉到危机时的自然反应,并不太受大脑控制,如果她有意识到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脚步越发靠近了。
夏经灼并未离开,反而留了下来,他还没换掉制服,从公司出来就载她到医院,如今身着制服站在人员络绎不绝的医院门口,十二分的显眼。
“感冒?”
带着疑惑的语调,他转到她面前,沉稳而高贵的气质,微垂的视线里透露着几分莫测。
“感冒为什么要捂着肚子。”他问,声音的尾调带着不容隐瞒的冷意。
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她绝对不希望他知道真相,所以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
“有些感冒,会咳嗽,还有点肚子疼,大约吃坏了东西,我回去自己休息一下就好。多谢夏机长送我到这,您快去忙您的吧,时间不早了,不耽误您。”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不知是刻意放低还是真的没什么力气。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医院,夏经灼这个人很少被人拒绝,这样的经历他不曾有过,若按照正常思路,他那样生性凉薄的人被这样回应肯定会调头就走,但是他没有。
他无视周围投递过来的各种视线,悄无声息地跟在江嘉年身后进入医院,他发现了她的不寻常,而她进医院后不时回头一探究竟的谨慎,越发加重了他的怀疑。
江嘉年算是非常小心了。
她每走几步就回一次头,确保夏经灼没有跟上来才继续。
上电梯的时候,她也数次确认周围没有熟悉的人才进去。她根本不会想到,在她电梯门刚关上的时候,就有人走到那部电梯门口等待电梯最终停下楼层的数字。
方才进电梯的一共三个人,电梯停了两次,一次是三层一次是六层,夏经灼先到了三层,出了电梯门就往左边走,说实话他的制服真的挺招摇,再加上那无可挑剔的容貌,即便是好像雪一样冷淡难以靠近的人,人们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三层左边是妇产科,数个科室,人员不多也不算少,一个个看过去,在最尽头的那一间,本已打算上六层寻常的夏经灼看见了江嘉年。
她坐在科室医生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正蹙眉低声说话,并不知道身后有人靠近,倒是上了年纪的女大夫推了推眼镜朝后看了一眼,嘴上还在回答说:“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下班了,看起来有点动了胎气,你去做个检查,这样比较放心。说起来,你也实在太不小心了,怀孕前三个月最不稳定,就算你有工作走不开也得按时吃饭啊,营养得跟上。”说到这大夫停顿一下道,“这位先生,你是来找人的吗?”
妇产科进来男人,还是孤身一人,这很容易引起人的好奇。更不要说,这男人还长着一张让你根本无法忽视他的脸。
江嘉年迅速回头,视线一点点从对方的腰身移动到他的脸上,夏经灼站在那,一丝不苟,笔直而颀长,安静地像一棵树。他用特别深邃的眼神看着她,江嘉年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拿起背包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您好。”
他开口说话,不是对江嘉年,而是对大夫。
“您刚才说她怀孕了,是吗?”
问题很简短,也很好回答,大夫模棱两可道:“是啊,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吧?”大夫略微笑了一下说,“我一猜就知道江小姐没告诉你她怀孕的事,她之前还想把孩子打掉,那时我就一直劝她慎重考虑,至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们一起做决定。孩子是两个人的责任,既然有了就结婚生下来嘛,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
大夫的话好像上刑的刀一样,每个字说出来江嘉年身上就疼一下,当她说完了全部的话,江嘉年的脸已经煞白了。
夏经灼回头望向她,将她慢慢拉到身前按到椅子上,克制而简短地说:“那么麻烦您,帮她检查一下。”
大夫只当他是担心江嘉年现在的身体,很快开了检查单给他,夏经灼将单据握在手里,转身朝门口走,江嘉年在原地坐了几秒钟,也知道这件事闹到这是逃不过了,便也跟了出来。
出了科室,两人走向做检查的地方,一前一后,距离并不远,可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在临近一个拐弯,就快到达检查地方的时候,江嘉年加快脚步上前,从他手中拿过了检查单,低着头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今天麻烦你了,你真的可以回去了。”
她避开了怀孕的事情不谈,想一个人去做检查,可招人的夏机长根本不打算走。
他就站在那盯着她的背影问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嘉年脚步停住,半晌才回过头来故作镇定道:“夏机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怀孕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们好像不怎么熟悉吧。”
“不熟悉么?”
他慢慢走上去。
“天底下恐怕没有比我更熟悉你的男人。”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在她略显茫然的注视下,轻声继续道:“你身上每一寸有什么,我都记忆犹新,那时候你醉了,我可没醉。”
江嘉年立马转身要走,夏经灼直接将她拉回来抱在怀里,路人本来就在关注制服加身的英俊男人,猛地看见他这样的动作不由惊呼出声。
江嘉年紧张无措地挣扎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但男人的力道始终比女人要大,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他如果有心困住她,她是没可能跑掉的。
“这里是医院。”无奈之下她只好闪躲着加重声音道,“不要闹了好吗?”
夏经灼很好说话,当时便松开了一只手,但另一只手还是牢牢抓着她。
“也可以,让我陪你去做检查。”
“……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
他如此表现,江嘉年怎么都能想到是为什么了,毕竟夏机长可不像是愿意替别人养孩子的人,如果不是猜到了孩子是他的,他是绝对不会留恋此地的,她无比确认。
只是,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人家看穿了,在她说完上面那句话之后,夏经灼便露出了耐人寻味的浅笑,带着些凉意,怪异又致命。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他的猜测不错,她的确想这么说,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她不希望因为孩子两人有什么牵扯,更不希望被他告知,他不希望有个没有干系的孩子,所以要求她打掉。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养孩子的准备,那就不管是谁来说,她都不会放弃的。
只是,不等她坚定地回答,夏经灼就直接道:“江嘉年,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别想着骗我了。”
江嘉年愣了愣才问他:“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夏经灼牵着她离开众人的围观,慢慢走向做检查的地方,目视前方,平静无波道:“因为我非常确信,你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这算是变相承认他们那次的事完全就是个错误。
那么孩子在他看来肯定就是错误的结晶。
江嘉年好像被踩到了猫尾巴,使劲甩开了他的手,难得使了小性子。
“是么,既然是错误夏机长就别跟着我了,免得错误加深。”
她说完话就自己一个人去排队等检查,叫号机上显示着“江嘉年”三个字,他们在路上磨蹭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叫到了。
夏经灼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还能感觉到方才她手上炙热的温度和紧张时渗出的细密汗珠。那种亲密接触的感觉并不陌生,他心里渴望这种感觉可以更多,但现实不怎么乐观。
慢慢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在等待老婆检查结果出来的男人,江嘉年坐在他左手边,夏经灼在右手边,他夹在中间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很快就开始尴尬了。
“你不要乱解读我的话。”夏机长目视前方这样说道。
中间坐着的男人惊悚了一下,无声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可惜夏机长根本没看他,也就不知道他的行为。
“我没有乱解读,你说的就是那个意思。”江嘉年坐在男人另一边这样说道,语调不乏尖锐,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总裁位置,说起些话来气势不凡,又一次惊到了坐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算是知道自己夹在什么地方了,抱着老婆的背包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可惜身边的两人好像完全不关心他的处境,继续着他们的对话。
“并不是,你不要任性。”夏经灼强调。
“不好意思,我今年三十岁了,工作八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任性过了。”江嘉年不为所动。
中间的男人紧咬着下唇,十分尴尬又窘迫地想要站起来,但刚站起来一点,就被夏经灼的声音给震了回去。
“你现在的态度看起来不像三十岁,像十三岁。”他侧过头,越过中间的男人看向江嘉年,微眯着眼,目光直接又含义非凡。
江嘉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一字一顿道:“哦,那夏叔叔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砰的一声,旁边的门打开了,做完检查的孕妇走了出来,一直坐在他们中间的男人好像终于得救了一样,赶紧抱着老婆的包跑了上去,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老婆”……
江嘉年看了他一眼,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头。
夏经灼也瞧了那男人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前方,尽管两人中间现在没人了,但还是距离很远的坐着。
在等待轮到他们的这段时间里,一点点的,夏经灼的距离在慢慢朝江嘉年靠近,他们面前没有镜子,谁也不看谁,所以江嘉年没注意到这些。
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她身边,挨得很近。
江嘉年眨了眨眼,问他:“干嘛坐得离我那么近。”
夏经灼依旧目视前方,其实他从头到尾就看了她一眼,现在也没看她。
他坐得非常标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双膝与肩膀同款,就这么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一身严谨禁欲的飞行员制服,目视前方面带思索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江嘉年:“什么事?”
夏经灼转过头来,与她平衡对视道:“我明天休息,刚好不是周末,你请假出来一下。”
她满脸疑惑:“……做什么?”
他肃着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不可忽视的认真,他说——
“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