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沫儿面无表情,只有不停抖动的双手暗示了她此刻内心的极端不平静。尹良被反剪着双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火冲冲想要扑向吴沫儿,嘴里不停叫骂:“好你个贱人,你搞老子,老子揍死你!”“肃静!” 方知琢心中了然,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吴沫儿:“现场的鞋印,虽是这双鞋所留,但是边缘浅,中间深。” “更像是一个脚小一些的人,穿着这双鞋去现场杀的人,所以留下了一道中间深,外围浅的脚印。” 说罢,他的目光直
方知琢心中了然,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吴沫儿:“现场的鞋印,虽是这双鞋所留,但是边缘浅,中间深。”
“更像是一个脚小一些的人,穿着这双鞋去现场杀的人,所以留下了一道中间深,外围浅的脚印。”
说罢,他的目光直直射向吴沫儿的脚,她脚上穿了一双绸布绣花鞋,明显可以看出,比尹良脚小上一圈。
赵衙内咦了一声,然后摇摇头:“那也不对呀,案发的时候那双鞋正好好的穿在尹良的脚上呢……”
“尹良脚上的这双鞋本来就是吴沫儿缝制的,她缝了两双完全一样的鞋,每天交替着摆在门口,让尹良穿出去。”
所以尹良才会觉得最近穿的都是同一双鞋,皂色暗纹平底布鞋。
“至于另一双相同的鞋子,她应该已经烧了,只留下了到过案发现场的这一双,在昨天早上摆在了门口,让毫不知情的尹良穿了出去,然后直接被抓进大理寺。”
吴沫儿面无表情,只有不停抖动的双手暗示了她此刻内心的极端不平静。
尹良被反剪着双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火冲冲想要扑向吴沫儿,嘴里不停叫骂:“好你个贱人,你搞老子,老子揍死你!”
“肃静!”
方知琢猛地一拍惊堂木,尹良只得不甘地停住,一边畏惧着方知琢的威严,一边心中不住骂骂咧咧。
大理寺内,落针可闻。
众人都惊叹于吴沫儿的心思缜密。
吴沫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依旧离尹良几个身子的距离。
“大人明鉴,李豹是我杀的,我只恨我自己没有早点杀了他。”
吴沫儿咬牙切齿。
她年幼家里贫穷,被卖给了尹良为妻,尹良为人懦弱,但好歹对她还算宽容。
吴沫儿心灵手巧,这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尹良邀请同为城防营的李豹来家里喝酒。
李豹一眼就看中了身段姣好,面容漂亮的吴沫儿。
自此吴沫儿噩梦便开始了。
一开始李豹还比较克制,只是趁着尹良不注意的时候,对吴沫儿上下其手,吴沫儿只能耐着性子与其周旋躲避。
直到李豹发现尹良即便是看见了,也立刻把眼光转向别处,或者找借口出去,根本不加制止后,李豹的胆子就更大了。
半年前的一天,尹良不在家,李豹破门而入,将毫无抵抗之力的吴沫儿压在了身下。
她本是有机会逃脱的。
中途尹良回来了一次,推门的时候发现屋内的情景,对上吴沫儿哀伤乞求的双眼,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临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那道门在她面前合上的瞬间,吴沫儿万念俱灰。
“那一天过后,我本想自我了断,可是我碰到了他。”
“是他叫我反抗,教我耐心的等待机会。也告诉了我自我了断是懦弱的行为,只有杀了李豹,我的噩梦才能结束。”
之后的半年,吴沫儿耐心等待着机会。
从做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开始,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在她将刀刺入李豹胸口的刹那,她也有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但随着一刀一刀的刺下,她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痛快。
这一年来将她层层裹住,让她沉默窒息的枷锁随着肉体撕裂声片片碎裂,她终于能够直起身子,自由地呼吸。
杀完人后,她冷静地在周边踩出了几个清晰的脚印,方才换下一身衣服,在黑夜中,如幽灵一般回了家。
到家后,如同计划的一样,将另一双鞋和满是飞溅鲜血的衣服处理好后,若无其事地上床睡觉了。
她也有过忐忑,有过犹豫,但从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叹息。
方知琢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让捕快们将吴沫儿的双手上了镣铐。
他看着堂下面容坚毅的女子,对比着一旁畏畏缩缩的男人,暗道一声可惜。
“只是我还有两个问题不明白。”
方知琢面露深思,对于吴沫儿证词里提到的的不知名男人有些在意。
“第一,你是怎么放倒李豹的?他身形高大,比你高出近一个头,并且身怀武功,身居城防营的队长,不容易制服,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在树林子里将他刺倒的,你的帮手是谁?”
“第二李豹怀中有一名单册子,你放哪儿了?”
吴沫儿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摇了摇头:“民女托人给李豹递了话,约在城郊见面,他就来了。”
但是李豹到了目的地后,发现等在那里的,除了吴沫儿,还有个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人一招制服,制服他后,那男人在他怀中摸索了一阵,的确搜出了一本册子。
“那本册子他带走了。”
方知琢沉静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探究:“那男人究竟是谁?”
吴沫儿摇摇头:“民女也不知,他每次都是突然出现又离开,脸上络腮胡子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他的右手腕虎口向下一指处,有一道寸余刀伤,除此并无其余特征。”
方知琢的思绪如同蜘蛛网一般发散开来,模糊又繁杂,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男人是冲着大梁使臣而来。
他将所有事项回禀了程大人,虽然杀人凶手已经落网,但留下了一个更大的谜团,只是目前他们尚在暗处,大理寺和城防营能做的,就是加强京城内的护卫力度,确保万无一失。
方知琢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回了别院,秦亦楠不在宅子,问了小厮,说是去了群芳楼。
屋内只有乌龙自己,蜷着身子,窝在书柜最高处,长长的黑色尾巴垂下,偶尔晃动几下,远处看来,就像是书柜顶上长了朵黑色蘑菇。
方知琢无奈,草草洗漱后换上寝衣倒头便睡。
或许已成了习惯,他来别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近期几乎没有回过方府。
方知琢闻着寝被上独特的清新淡香,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便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待他再次醒来,屋内外已是一片漆黑,秦亦楠还未曾回来。
入了夜,气温骤降,即便是在被窝里,也感觉到全身上下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