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顿时涨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我想起来提醒一下你,这个......地上有水,你小心些别滑倒了……伤口会撕裂的……还有,完了要把那个圈放下来......”话音一落,门嘭地一声从外面关上了。 短短的几秒间,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动着一丝微妙的暧昧气息。 何凛松开手,垂眸看着顾潇,“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等她回答,他就拿过了毛巾,草草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接着很快地穿好了
短短的几秒间,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动着一丝微妙的暧昧气息。
何凛松开手,垂眸看着顾潇,“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等她回答,他就拿过了毛巾,草草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接着很快地穿好了衣服,却不急于出去,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浅淡的目光像一根羽毛落在了她脸上,又忽而被风吹起,轻飘飘地挪开。
两人就这样对向而立,良久,谁也没动,谁也没有说话。
短暂的空白之后,此刻,顾潇的大脑里乱哄哄的,似乎有很多声音此起彼伏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接下来该做什么?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自然地走出去,还是就这样站在这里,等谁先开口打破这不知所谓的沉默?
好像怎么做都略显尴尬。
终于,顾潇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何凛,“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何凛轻咳了两声, 清冷的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自在, “我需要……方便一下。”
顾潇抽了一口凉气,心想,早说啊,跟个木头似的站着不动是想靠意念让她明白吗?这男人长嘴到底是用来干嘛的?一边腹诽着,一边转过身仓皇地往外走。
前脚跨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又转身推门,只见何凛刚掀起马桶圈,正要解开裤子,顾潇这一猝不及防的回马枪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顾潇顿时涨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我想起来提醒一下你,这个......地上有水,你小心些别滑倒了……伤口会撕裂的……还有,完了要把那个圈放下来......”
话音一落,门嘭地一声从外面关上了。
就那一两秒钟的工夫,顾潇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脸上了,热辣辣的还有点烫手。
拍了拍额头,这脑瓜子是怎么回事,竟然在半天之内就短路了两次......
不一会儿,何凛出来了,边走边甩着手上的水,顾潇神情自若地给他递过一张纸巾,偷偷观察着他,心里忐忑得像是有面鼓咚咚地敲个不停。
还好,他什么也没说,仿佛刚才的窘状没有发生过。
顾潇夹了一块肉放到何凛碗里,“多补充蛋白质,有利于伤口恢复。”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何凛淡淡地道了谢,把碗端在了手上。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跟我说‘我自己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把别人的帮助和好意都拒于千里之外的吗?”
“也包括那些,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的人吗?”
顾潇无奈地挑了挑眉,唉了一声,摇头。
“你保护了自己,但是也会伤害真心对待你的人。”
何凛抬头,眼中抹起一丝疑惑。
顾潇继续说:“我知道这个世界千疮百孔,但我也愿意相信有很多好人在用真心给这个世界缝缝补补。”
“我接触到的人里面,符合你定义的那种好人的,不多。”
“没错,恐怖分子哪有什么‘好人’?但是你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对周围的人和事物表现得过度戒备,是心理创伤,得治。”
“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头痛多半也是心理原因?”
“嗯,可能是因为……”
顾潇说到这突地顿住,没有再往下说。
何凛父母的事是沈岳告诉她的,他自己或许并不愿意被人知道。
于是,沉默了几秒,很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
“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叙利亚的留学生,有一天我们一起上街,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她马上就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其实那只是个卖爆米花的,被她当成了炸弹爆炸的声音,不仅如此,逢年过节的鞭炮和烟火都会让她紧张,因为她从出生起就她的祖国处于不断的战争中,她是在逃难和躲避炮火中长大的,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处于很安全的环境中,身体长期形成的本能反应却是无法控制的,这叫做创伤应激,不是懦弱。”
何凛凝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你现在还是会去周瑞贤那里吗?”
“嗯,每周一三五,今天是周三,晚上得过去,怎么了?”
“不要再去做这个兼职了。”
“为什么?”
“周瑞祁有问题。”
“对了,说起这个,他让你送去清迈的那一车东西,到底是什么?”
何凛看着顾潇迟疑了很久,说:“不是一车东西……是三个女人,而且也不是送去清迈,是缅北佤邦。”
听到缅北两个字,顾潇端着碗的手猛地一颤,张大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身上不禁起了一阵寒意。
“他让我去这一趟,要么是真的信任我,把我当自己人,要么是在试探我,借此把我拉下水让我不得不和他在一条船上,他对你可能不怀好意,不要去了。”
顾潇紧蹙着眉头,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夹着碗里的米饭,在碗缘来来回回地摩擦。
“我们的目标是‘鱼鹰’,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周瑞祁和‘鱼鹰’有关系,所以,我得去。”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周瑞祁显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何凛,你先听我说......先假设周瑞祁就是‘鱼鹰’的幕后金主,那他这次派出去的三个人,两个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为什么会让你一个‘外人’知道了他的秘密?然后你还遇到了职业杀手,对方下手这么狠明明可以一举要了你的命却还留了一手,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吗?现在你失踪了,而我在这个停工的时间,手头基本没有工作的时候突然毫无理由地不去了,如果他早就怀疑我和你有联系,这不恰好就证实了吗?所以我得去,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我都想过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边还有沈岳在,你不相信我也相信你的战友吧?”
“周瑞祁这次是故意把我和沈岳分开,让我这样孤立无援,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们两个。”
顾潇轻松地笑了笑:“明面上,我和你们两个都不熟,相对安全......你先别担心我了,安心养好伤吧。”
何凛从腰间掏出手枪,放在桌上推到顾潇面前,“保护好自己。”
顾潇点点头,把枪揣进了随身的挎包里。
盘山公路的两侧最近装上了新的路灯,路面也翻修一新,车辆行驶顺畅了不少,
顾潇看着车窗外,道:“这条路前两天竣工剪彩,来了不少政府高官,报纸新闻还提到了洞萨里水电站会如何改善民生,夸得天花乱坠的,周瑞祁这个富豪慈善家的人设是立稳了。”
沈岳听着,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倒是能把钱洗得干干净净。”
顾潇冷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何凛醒了,他的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
“他不是听话的人,你多费心了。”
沈岳看了顾潇一眼,“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打上初中住校起,我就没见过马桶圈掀起来的样子,有点不太习惯。”
“这.......确实需要习惯习惯。”
沈岳脑补了一下顾潇和何凛同处一室的情景,怎么觉得,尴尬中还带着那么点莫名的喜感?
今晚的周瑞贤显得心事重重,一直愁眉苦脸着心不在焉,没一会就把书合上放到一旁,双臂一抱,恹恹地趴在了桌上,“顾,我心情不好,今天不想上课了,你陪我聊聊天吧。”
顾潇也放下手里的书,“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凛失踪了,他昨天就该回来的......我好担心他遇到危险。”
“你哥的保镖?”
“就是他啊,你们不是见过吗?”
“不熟,他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担心......周瑞祁那个伪君子,要不是他派阿凛去清迈,阿凛也不会失踪了,就怕是遇到了那些人……”
周瑞贤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郁阴鸷,咬牙切齿低声道:“那些人全都死光,世界才会有真正的和平。”
顾潇看出周瑞贤的异样,“那些人?”
“没什么……”
周瑞贤抬起头来,眼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明亮,“ 顾,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我……”
“没有吗?那你体会不了我现在的心情。”
“有啊……我有喜欢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呀?”
顾潇想了想,说:“他……勇敢,聪明,身手好,重情重义,冷冰冰的不太理睬人。”
“阿凛也不怎么理我……顾,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喜欢的人就有了牵挂,像捧着一件随时都可能摔碎掉的宝贝,特别的小心翼翼......”
“牵挂……”
顾潇的心思开始游走。
从出门到现在,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想着何凛一个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她知道这种担心或许是没必要的,但是依然控制不住地牵挂着那个男人,脑海中牢牢地盘踞着他的脸,挥之不去。
“顾,你喜欢的人,他英俊吧?”
“嗯……他很英俊。”
顾潇点点头,一丝不经意的羞涩从心底掠过。
闻言,周瑞贤翘起嘴角,爽脆地笑起来。
顾潇故作事不关己那般笑了笑,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