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梨。”周琴瑟茫然:“什么是墓中梨?”“就是血灵芝,”关婮笑,“长在死人墓里的。我们那儿的人,都叫它墓中梨。”“你有?”“嗯。” 偷跑一日,竟没人发觉,关婮有些小得意。 殊不知,她所有的行为,已被邵刚与刁当当尽收眼底。 她离开关家的次日,邵刚便派两人前往龟甲村,摸清了关家的一切,以关婮之名恐吓关家老小往后需得安分,莫要
偷跑一日,竟没人发觉,关婮有些小得意。
殊不知,她所有的行为,已被邵刚与刁当当尽收眼底。
她离开关家的次日,邵刚便派两人前往龟甲村,摸清了关家的一切,以关婮之名恐吓关家老小往后需得安分,莫要拖她后退。而后又抹黑关婮飞上枝头嫌弃关家的穷酸,昨日回门探望是为永别做准备的谎言。
关家人不信。
两人便粗暴骂人,说出几件关婮幼年时因调皮被养父母打骂的事。言语粗鄙,还险些与关婮之弟关照钱打起来。
“若是不识相,别怪关娘子不念旧情!”两人瞪着双目,高声恐吓,“她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该有你们这种亲人,她嫌丢人!”
关母听了,哭得止不住泪。
关父瞠目结舌。
关照钱愤怒,紧攥着双拳。
只有妹妹关照兰哭着喊:“不可能,阿姐那么疼爱我们,绝不会如此狠心不要我们。你们骗人。”
万家两人张口便怼:“不信你试试,看关娘子还会不会再回来了!”
“罢了。”关父摆摆手,“你们走吧。这个女儿,就当我们没有养过。我们家虽然穷,但心不穷。”
“关娘子出走半年多,直到昨日才回来看你们。”万家两人继续挑拨离间,“再瞧瞧她给你们带了些什么便知了。这个家,她根本不想回。”
“滚——”关父大吼一声。
穷苦人家,即便女儿飞上枝头,那也不敢得罪富贵人家,以免往后遭受报复,只好咽下这口窝囊气。
万家两人走前,扔了些碎银子在地上,算作买下关婮的费用,就此关婮与关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回想昨日,关婮来去匆忙,不愿逗留太久,已不像往日那般留恋家。
关父叹气,女儿变了,心痛难忍。
仔细想想,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重要。
罢了,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了。本就是捡回来的养女,没了就没了吧。
而这一切,关婮毫不知情,回到万家后,她依然时常前往驿站,给亲人们寄去思念的书信。
但是,再也没有收到过家书。
仿佛就此断了联系。
万家人盯着紧,她无法偷偷赶回龟甲村探望,一来二去,此事也就耽搁了。
除夕午后,周琴瑟邀请关婮去院里说话,刚巧关婮为瑶瑶准备了一套新衣服,顺便送过去。
“没想到关娘子你手如此巧。”周琴瑟样着小衣服左右瞧,“以往只知你厨艺不错,没想到你女工也好。”
其实关婮女工并不出色,只能说还行,她知道周琴瑟客套,所以心里有些难为情,讪讪笑笑。
“上回你送我那双鞋,我还没舍得穿,你那手艺才叫好呢。我想着瑶瑶那么可爱,就给她做件衣服,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周琴瑟嗔怪地笑笑,抱着瑶瑶和关婮玩了会,闲聊了半晌才开始进入邀请关婮上门的正题。
“这几日你要当心。”玩笑中,周琴瑟飞快道。
蓦然说这么一句,倒是令关婮感到惊愕。
“什么意思?”关婮没明白。
周琴瑟蹙眉,低语:“你没心没肺的,自然不知道。也不是我多嘴,只是实在看不惯大娘的做派。”
这话说得关婮满心的好奇,她眨巴着眼,笑着问:“周娘子是听说了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
“我听说,”周琴瑟掩着嘴,悄声说,“当初大哥娶你与姚娘子回来,是为做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如今只能留你们其中一个,另一个说要除掉。”
关婮听了,目瞪口呆。回想这些日子,刁当当对自己的态度与对待姚淑女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大约就是因为冒牌的事。
“所以她要除掉我?”她茫然地问。
周琴瑟微微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听说。你人正直,善良,我担心你太过于单纯,被人害。不过这种话,你也不能全信,毕竟你没有任何过错,他们凭什么动你呢?”
“你听谁说的?”关婮向来胆大,她并不害怕,还笑着问。
周琴瑟:“我家郎君在自家酒肆偶然听邵刚身边人说的。你也不要太过于害怕,不管有没有,留个心眼就是。”
关婮微微颔首,想着万家不是久留之地,又思念家人,不如早日抽身离开,反而过得轻松。
“周娘子,我有一物,据说价值连城,但不知如何变卖。二叔时常出门,见多识广的,能否请他帮忙问问哪里能卖?”
“什么东西?”
“墓中梨。”
周琴瑟茫然:“什么是墓中梨?”
“就是血灵芝,”关婮笑,“长在死人墓里的。我们那儿的人,都叫它墓中梨。”
“你有?”
“嗯。”
周琴瑟扭头便喊坐在隔壁的万荇之,待他进门,笑着请他帮忙寻找墓中梨的买家。
万荇之温柔地笑着,走进门,坐到桌旁,先摸了摸瑶瑶的头,再看向关婮问:“墓中梨可是稀罕物,关娘子竟有?”
他露着不相信的目光。
关婮陪笑道:“有!而且还是我亲自从坟墓中寻得的,非常稀罕呢。”
万荇之笑着点头:“行啊。哪日我出门,帮你问问。你的墓中梨可在家?能否先给我看看?”
“自然可以。”关婮真心当这对夫妻是知心人,说着便起身回房,将珍爱的宝贝,拿给万荇之瞧。
看见墓中梨那瞬间,万荇之温柔的眸色里闪过一丝阴冷,他拿着干结的血灵芝,垂眸许久,不说话。
关婮盯着他看,笑着喊:“二叔,二叔?”
万荇之忙回过神,讪笑:“初次见这东西,竟看出神了。听说血灵芝极为罕见,你是在哪寻得的?”
“此事说来话长。”关婮道,“也就半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嫁入万家,偶然得来的。因为它,我才机缘巧合嫁进来。”
“半年前?”万荇之再次确认时间。
关婮笑着点头,清澈的眸色里不含任何杂质。
“哦。”万荇之看着她的眼睛,笑着点头,“你可放心将它放在我这?等我出门,再帮你寻买家。”
说实话,关婮不放心,她讪笑。
万荇之瞬间明白,忙把宝贝还给她:“如此贵重,自然还是关娘子自己保管为好。我也是糊涂了。”
“你可看好了,当真是血灵芝?”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周琴瑟笑着提醒,“若是真的,就好好帮关娘子寻个买家。”
万荇之:“那是自然。关娘子请放心,我定给你寻个好买家。”
“那就谢谢二叔了。”关婮满心欢喜,心想等卖了这宝贝,就拿着银子回龟甲村照顾爹娘。
她走后,周琴瑟低声问:“当真是吗?”
“是的。”万荇之慢慢地说,“关娘子善良单纯,这般好的人,为何偏偏来了万家?大娘要除她呢。”
“我们能帮她吗?”周琴瑟喜欢关婮。
万荇之遗憾地摇头:“别人的事,还是不要多管,以免牵连自己。瑶瑶身子不好,我们还是多注意她吧。”
“可是……”周琴瑟欲言又止。
万荇之叹道:“一个人一种命。”怪就怪,半年前的那晚关婮出现在长蛇山,见了凶手杀人,抢先一步拿走墓中梨。
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命运还喜欢捉弄人。
关婮做客周琴瑟房里的事,很快被刁当当知晓。她鄙夷地“哼”了声:“正好,机会来了,两个一起除去吧。”
这时万华彤刚巧走到门口,听见此话伸头便问:“奶奶要除掉谁?”
刁当当张口便胡说:“房顶上的麻雀,吵得我头痛,奶奶一直想找机会除掉它们,可惜总抓不住它们。”
“这个我在行。”万华彤才从关婮那儿学来的新法子,“关娘子昨日教我如何在雪地里抓麻雀。奶奶,你等着,我帮你抓。”
说着,一扭身,又跑了。
除夕夜,阖家同吃团圆饭,万荇之一家也在其中。
“听说往日年夜饭,老夫人不许二叔一家出现。不知今日是为什么,竟喊他们一家过来了?”姚淑女与关婮坐在一起,两人偷偷低语。
关婮笑道:“毕竟是一家人嘛。”
“近些日子老夫人待我极好,”姚淑女接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得很,但又说不上来。”
“待你好,还不行啊。”关婮并tຊ不羡慕。
见两人交头接耳,刁当当心里不高兴,瞥她们一眼,笑道:“今晚的菜式都是关婮准备的,有几道菜还是她亲手做的。听说她还为每人准备了一道特别的甜汤,是根据你们平日的爱好,特别调制的。她太有心了。”
“什么甜汤?”万华彤着急。
关婮道:“饭后才能喝。”
“关娘子厨艺不错,那甜汤自然也不会差。”周琴瑟对关婮微笑。
关婮回给她一抹笑容。
万绵阳见了,翻了个白眼,说着阴阳怪气的话:“爹爹才死半年,某些人就能上桌吃饭了。奶奶,赶紧开席吧。早些吃完,早些回房,何之州还在等我呢。”
“他等你做什么?”姚淑女急忙为关婮询问,她笑着试探,“你俩今夜莫不是还要一同出门?”
万绵阳骄傲地扬着下巴道:“你管得着吗。”
“呵呵。”姚淑女面上笑笑,心里恨不能扇万绵阳一巴掌。
“别说了,开席吧。”刁当当伸长脖子望着门口,“快让邵刚点响炮仗,一同吃年夜饭了。”
这边话音还未落,“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便送入耳边,喜庆的年味,环绕在餐厅中的每个角落。
饭后,关婮亲自取来甜汤,每人一碗。
入口酸甜,解腻。
皆说味道不错,尤其孩子们,纷纷要了第二碗。
见大家都说不错,关婮满足地笑了。
哪知,笑容还挂在嘴角,周琴瑟“呕”的一声吐出来,事发突然,她没能憋住,吐出来的食物尽数喷在桌上,色泽凌乱,红色居多,像鲜血。
刺鼻的味道弥漫开。
吓得众人瞬间没了喝汤的兴致,纷纷起身避开。
慌得下人们大喊:“二奶奶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