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千羽在愈时念死后,奋起反抗,打伤了嫂嫂和弟妹,这才得以逃出农村老家。他们辗转来到京都城,在走出火车站时,遇到了一个人。愈时念对于那个人,只有一闪而逝的一双穿着青色布鞋脚尖的画面。 苏翎霄也不反抗,就任由苏父那么揪着领口。 苏母也满脸失望地看着他。 “霄儿,很早我就告诫过你,不要不把感情当回事,不要太过放荡。有喜欢的人就带回来,就算要玩,也不能肆意践踏生命。” “当时,你不以为然。
苏翎霄也不反抗,就任由苏父那么揪着领口。
苏母也满脸失望地看着他。
“霄儿,很早我就告诫过你,不要不把感情当回事,不要太过放荡。有喜欢的人就带回来,就算要玩,也不能肆意践踏生命。”
“当时,你不以为然。的确,身份地位,你本身的能力,都让你傲视于人的资本。但如今,你的骨肉,你的孩子,用他幼小的生命为你的胡作非为买了单……”
苏母越说眼泪掉得就更加汹涌,到最后语言破碎,泣不成声。
“我的乖孙儿……对不起,奶奶才知道你的存在。奶奶要是早些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些苦……”
苏母想要上前抱抱愈时念,又怕自己不小心碰碎了他。
他真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妈,对不起,是我有负你的教诲,也对不起这个孩子。
之前愈千羽和我说过,她怀了孩子,我知道她比其他女人野心更大,她想入主苏家。我不想让这样的女人来叨扰你们的眼睛,所以让保镖带她去医院。
当时保镖回来说,孩子确切流掉了。但愈千羽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她在我放松警惕之际,逃出了京都城。
大约一年后,愈千羽又突然联系我,说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说我若想见到孩子的话,就先给她转一千万。我当时不信,只觉得这又是她想接近我的手段。
因为我觉得她如果真生了孩子,一定会带着孩子来京都找我。可她没有,直到三个月前,她才回到京都。但她都没有跟我说孩子这件事,只是接近我,然后渐渐的,我感觉自己不对劲了。”
苏翎霄此刻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他满脸痛苦。
明明当初他让保镖带愈千羽去流产了,为什么还会有孩子?有孩子就算了,愈千羽为何不早些把孩子带回来?如果他早些看到这个孩子,他会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
南笙对于苏父苏母的育儿理念是很赞同的,底下这些孩子虽然脾性各异,但到底算不上大奸大恶之辈。
可这个教训,是一定要让他们吃的。
因为他们的愿力,也可助念念来生更好。
所以南笙一连甩出六张共灵符。
共灵符贴到他们身上那一刻,他们立即软软倒地,闭上双眼,进入了睡梦当中。
南笙怀里的愈时念也轻轻阖上双眼,他身上还散发着乳白色的幽光。如同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而去。
“可怜的念念,你也渴望有人疼吧。不然也不会满身伤痕,仍旧心系着妈妈。”
南笙垂眸呐喃自语,然后一挥手,把愈时念变成那个白白嫩嫩的样子。
“下一世,姐姐一定为你找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让你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约莫半个小时后,愈时念率先睁开双眼,其次就是苏翎霄、苏翎瑶、苏父苏母,还有苏翎臣和苏翎煜。
这会儿,饶是最淡定的苏翎煜,在看向愈时念时,也有心痛之色。
在愈时念的记忆之中,她有一个时而温柔时而暴力的妈妈,有骂他野种的外公外婆,有好几个时常欺负他的表哥表姐,还有舅舅舅妈。
愈千羽,似乎排行老二,同时还很不受家里人待见。
她出生在这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念念,对不起,妈妈也是受别人欺负了,才控制不住地伤害你。但妈妈是爱你的,妈妈下次不会了,你原谅妈妈可以吗?”
“愈时念,你怎么不去死?我为什么要生下你?我为什么不在京都就把你流了?!都是你害得我又回到了这个魔窟!现在想逃了也逃不了,可恶,我要杀了你!”
这是愈时念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两句话,如同魔音一般,一直在灵魂深处回响。
这让本就愧疚的苏家人,更是心如刀绞。
愈时念小小的世界里,被恶意充满了。
可他生命最后一天,却还在担心揍他一顿后就跑出门,忘记带伞的愈千羽。
他冒雨出门送伞,却被迎面驶来的一辆车撞飞。
司机肇事逃逸,他小小的身子趴在血泊当中,被雨水冲刷,一直到凉透了,也没人来救他。
他在剧痛绝望之中而亡,但后来他又突然有了意识,飘在半空中,看昔日并不在乎他甚至厌恶他的家人,到处奔波寻找撞死他的肇事司机。
看他们大哭大闹,好像为自己的死亡伤心。拿到赔偿款后,又哈哈大笑。
小小的他不懂啊,只能天天跟着愈千羽。
看她哭泣,看她伤心,想为她擦擦眼泪也做不到。
愈时念很想告诉她,让她不要哭了,他现在感觉不到痛还可以天天看到妈妈,不受任何人限制,挺好挺幸福的。
但妈妈却无法看到他,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他无数次地扑进她的怀里,却无数次地穿过她的身体,他什么都没抱住,也感受不到妈妈的温度。
渐渐的,愈时念似乎有些懂了。
他已经死了。
愈千羽在愈时念死后,奋起反抗,打伤了嫂嫂和弟妹,这才得以逃出农村老家。
他们辗转来到京都城,在走出火车站时,遇到了一个人。
愈时念对于那个人,只有一闪而逝的一双穿着青色布鞋脚尖的画面。
至于那个人的脸,完全看不清。
之后到遇到南笙之前的记忆,也都是模糊不清的。
遇到南笙之后,他的小世界才彻底暖起来。
这种明显的变化,让苏家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苏母更是当即来到南笙和愈时念面前,红肿着眼半跪在地。
“南小姐,我可以抱抱念念吗?我想抱抱他……”
“苏夫人,这事你需要问的,是念念的意见。它若是不愿意的话,你无法触及到他,”
南笙解释道。
苏夫人闻言,慢慢转头看向愈时念,望着他尚且稚嫩tຊ的小脸,清澈的眼睛,再联想到他小小年纪经历的那些事,又颓然跪坐在地,颤颤巍巍地收回双手,再也不敢提任何要求了。
可就在她低头落泪的瞬间,却感觉有一只冰冷的小手,在替她擦眼泪。
“别哭了,奶奶。”
苏夫人一怔,随即搂着愈时念冷冰冰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我是你爷爷。对不起,是爷爷教育失败,也间接害了你。”
“念念,姑姑抱抱好不好?”
“念念,我是你大伯伯,能让大伯伯也抱抱吗?”
“小家伙,我是你二伯伯……”
……
“念念,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我该早些察觉到你的存在,是爸爸的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翎霄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为了追寻演绎的极致,而一路高歌,不会为了什么情情爱爱,孩子这种无关紧要的牵绊而驻足停留。
他该活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的仰视。
但是看到这个小家伙,那无数个被人掰碎,又自我粘合的日子的独自舔舐伤口,他的心就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
“你们……你们真的都是我的亲人吗?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像相信南笙姐姐一样。”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双关心、愧疚的眼神,愈时念很忐忑,但又很开心。
作为灵体,他对一个人的喜恶的感知是最敏感的,但他被伤害太多次,已经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苏家人齐刷刷地点头。
南笙笑了,她默默的起身走出大厅。
其实她会义无反顾地来京都认亲,何尝不是想见到这样一幅画面呢。
成全愈时念,也算成全她自己吧。
南笙在花园里走着,不一会儿,苏翎瑶就追了出来。
“神女……南小姐。”
南笙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南小姐,我三哥已经约了愈千羽,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去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