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久到霁宁喋喋不休以至于唇角泛白,祁寒终是忍受不住。“殿下是皇室明珠,这样盛大的祭典可不能缺席了,而我一介布衣,怎好腼颜于此,恕不奉陪。”她生了遁意,便是脚底抹油悄悄开溜,也不管霁宁眼光如何幽怨哀戚。总归是逃出了太庙,祁寒这才长舒一口气。 每年太庙大祭祀时,需行国礼“割奠”。 元族司膳口中念念有词,跪在地上割下祭祀牲畜的肉,放在太仆卿侍奉的朱漆供盘上面,而后挥洒马奶酒,虔诚祭供。年迈的帝王亲临登台,致祭年月日数,致祭先祖,最后用元
每年太庙大祭祀时,需行国礼“割奠”。
元族司膳口中念念有词,跪在地上割下祭祀牲畜的肉,放在太仆卿侍奉的朱漆供盘上面,而后挥洒马奶酒,虔诚祭供。年迈的帝王亲临登台,致祭年月日数,致祭先祖,最后用元族话念祝文。
祁寒是听不懂元族话的。她现在与霁宁同坐,勉强挺直腰身,只觉得枯燥无味,悄悄展目四望。
“殿下,你究竟为何邀我来这里。”她怏然叹气。
“是不是很难捱,”霁宁扭过头来,幸灾乐祸道。“往年只我一人难捱,现在有你陪我难捱了。”
这厮甚至厚脸皮地扮了个鬼脸。
然而过了许久,仪式还未结束,这下连霁宁都遭不住了,开始与她窃窃私语。
“喏,瞧我手上系的这个,”霁宁悄悄捋起袖子,露出腕上缠绕的红绳。“我听说,你们汉人都信月老牵线。这山上的青云观里有座月老庙你可知道?据称在那里求姻缘格外灵验!我便也去讨了条红线——”
“你们元族不是信萨满?你去道观拜什么月老……”祁寒不解。
“本公主才没那么多讲究,”霁宁摆摆手。“自然是哪个灵,拜哪个。”
祁寒无语拭汗。
霁宁先瞥了一眼祭祀高台,随后附耳低言道:“那祠堂中有位道观中人,号称红线使,参拜者只需将姻缘诉求告知与他,他便会凭月下仙人之谕,为你系上红线……”
“我便说,我只想嫁给祁哥哥,从三年前就想嫁给他了……”
又过了许久,久到霁宁喋喋不休以至于唇角泛白,祁寒终是忍受不住。
“殿下是皇室明珠,这样盛大的祭典可不能缺席了,而我一介布衣,怎好腼颜于此,恕不奉陪。”她生了遁意,便是脚底抹油悄悄开溜,也不管霁宁眼光如何幽怨哀戚。
总归是逃出了太庙,祁寒这才长舒一口气。
空气中依然飘散着马奶酒的香气,令人微醺不已。
片刻后,忽听得一声爆裂响。祁寒抬首望天,但见天幕中一颗幽红的星芒绽开。
若是烟花,怎么只有一响?
祁寒此刻也没想太多,一路走走停停,步行至山脚时,天色已晚,暮色渐沉。
远远地,她便瞧见,出山的唯一通路,此刻竟有重兵巡逻把守着。
为首将领见她过来,连忙厉声呵道:“姑娘请回罢,枢密宿卫奉命锁山,任何人不得出去。”
“察罕大人?”祁寒惊愕。
去岁她独自前往枢密院给祁念笑送香囊,便是由这位副将好心传的话。
察罕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她的模样,方才抚掌一笑:“你是祁大人家的——”
“祁寒。”她回答道。
“寒姑娘,”察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下我们封锁此山,不能放人出去,怕是要委屈您再待会儿了。”
“敢问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祁寒问。
察罕面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
“实不相瞒,就在刚刚,有刺客妄图对圣汗不利!”他心有余悸。“所幸我们封山及时,他绝对逃不出去……那人一身黑衣,还有同伙,您若见着了,千万要小心。”
黑衣?有什么回忆一闪而过,祁寒若有所思。
“他都做了什么恶行?”
察罕闻言神色古怪,轻咳一声,压低嗓门。
“说出来您都不敢信,”他一本正经地叙述这离奇事件。“不久前我正率兵巡逻太庙,正巧见一黑衣人鬼鬼祟祟,踩灭了什么火星。那人一见宿卫军便逃,我本想领兵去追,却听到圣坛骚动匆忙赶过去,你猜怎么着,竟有一众蒙面刺客持刀冲向圣汗!祁大人与我正同那伙贼人交锋,方才的黑衣人突然现身阻止行刺,他们便都逃窜了。”
察罕绘声绘色道:“而后我定睛一瞧,原来那人刚刚踩灭的是火药引线,那引线一路延伸到祭供圣坛,其下草垛中全埋了炸药!”
祁寒额头跳了跳。
“那,这黑衣人分明是阻止行刺的一方啊,为何锁山围堵他?”
“才不是呢!”察罕陷入回忆,愤然拧眉。“我瞧见了,那群刺客一见这黑衣人,就像走狗见了主子,那黑衣人还对他们喝令‘回去’,掩护他们撤退,绝对是同伙错不了!”
祁寒眼皮跳了跳,一时无语。
“至于那贼子为何阻拦手下,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起了内讧?总归都是要对圣汗不利,管他什么缘由。”察罕正色道:“方才祁大人朝空中打了响箭,便是封锁此山的信号。”
祁寒见此情形,明白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只得叹气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