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光影,铜锁已经锈迹斑驳。白槿瑜拿下头上一支钗子,熟练地开了锁。“哗——”沉重的锁链掉在地上,房门被轻轻推开。经了风一吹,屋子里浮起一层灰尘。 驿馆。 回到驿馆的时候正是午时,白槿瑜还未踏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一阵争吵的声音。 “陆南弦,别以为你是四皇子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究竟让我六妹妹去做什么了?眼看着已经两天都没有见到人了!” 她一下子就听
驿馆。
回到驿馆的时候正是午时,白槿瑜还未踏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一阵争吵的声音。
“陆南弦,别以为你是四皇子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究竟让我六妹妹去做什么了?眼看着已经两天都没有见到人了!”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白烨的声音。
她心中一暖,大步走进去。
陆南弦的声音才跟着传过来:“说了你不用着急,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秦晋沅乃至整个姜国都不会对她怎么样。”
白槿瑜的脚步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彻底顿住了。
房间里的白烨和陆南弦全然没有察觉她就在门外。
白烨显然是真的着了急:“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阳谋,既然你当初让她做了我白家的女儿,她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六妹妹!”
“白烨!你平时不务正业,花天酒地也就罢了!这是什么事情,这是为了我赵国大业,容不得你胡来,她终究是姓南宫,看见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南宫长瑶了吗?人家才是亲姐妹,你白烨不过是跟她留着一样的血罢了!”陆南弦听声音也是恼怒极了。
“嘭——”
房间里,白烨砸了什么杯盏,声音陡然拔高:“当初是你说的,她什么都不会记得,以后就是赵家人,南星用了三十年的寿命救活她,还有槿瑜,她身上流着槿瑜的血,怎么就不是我的六妹妹了!”
白槿瑜的脑袋一瞬间是空的,两人吵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都变成一阵嗡嗡的噪音。
难怪秦晋沅那样笃定她就是崔妩。
难怪她会长着一张跟南宫长瑶一模一样的脸。
难怪陆南弦一直这样有恃无恐。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国师的秘术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
陆南星用了三十年的寿命让她活过来,国公府的六小姐确有其人,却并不是她。
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了出去,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时不时往她身上看。
“这姑娘长得好像咱们的南宫将军啊!是长瑶小姐吗?”一个路人小声嘀咕着。
另外立马就有人接话:“肯定不是长瑶小姐,长瑶小姐多温柔啊,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啊?那这个真是咱们南宫将军不成?莫非是将军在天有灵,转世托生了?”
白槿瑜匆匆走开,生怕被人再认出这一张脸。
原来她真的会是崔妩,她以为的亲人,朋友,原来都是假的。
那些人就是欺她失忆,哄她骗她,甚至让她差点就杀了姜国太子——自己国家未来的国君!
若非自己那一念之慈,险些筑成大错。
可是,她还是欠着陆南星三十年的寿命,不说旁人,起码陆南星这两年待她是极好的。
不知不觉,忽然走到一条空荡的长街,长街中央立起一座府邸。
府邸上的牌匾写着两个字“将军府”。
只是南宫家两年没有主人,南宫长瑶又是一直住在皇宫的,这将军府自然门庭衰落。
将军白骨掩黄沙,谁记昔年门庭冷。
白槿瑜纵身一跃,进到府中,没有人遇到阻拦。
里面倒是有几个老仆会清扫打理院子,只是府中没有一个护卫。
想来,要么是南宫家世代清廉,府中不会有人偷盗,也可能是仗着历代南宫家将军的威名,姜国无人忍心动这南宫家的东西。
她自己走着走着就到了一所院子门口,站在门外,隐隐就能看见院子里紫薇花树的树梢伸出枝丫。
她心中一颤,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许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没有人打理,院中的荒草已经长到了半膝盖高。
那棵紫薇花树长得甚好,枝叶参天,她似乎能窥见它六月开花的时候该是何等洋洋洒洒。
眼前一阵恍惚,她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两个小小的人影在紫薇花树下打闹,嬉戏。
那是少年时的秦晋沅和崔妩。
可是如今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崔妩,还是白槿瑜了。
她苦笑一声,转身往屋子里走,屋子外面上了一把铜锁。
两年的光影,铜锁已经锈迹斑驳。
白槿瑜拿下头上一支钗子,熟练地开了锁。
“哗——”沉重的锁链掉在地上,房门被轻轻推开。
经了风一吹,屋子里浮起一层灰尘。
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这里自从被秦晋沅锁上,这间房子,也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这里的陈设让白槿瑜觉得无比熟悉,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哪里能看得出这个女子曾住过的。
就连妆台上曾经放着的几根珠花簪子,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走上前,透过那面布满灰尘的老旧铜镜能依稀看见自己的脸。
曾经的南宫将军,就是这副样子,以这具纤瘦的身躯,以这双骨骼分明的手,一柄长剑拒十几万大军于阵前,丝毫不输世间男儿。
可是,再看看现在镜子里的人,已经算不上什么英雄。
白槿瑜觉得,自己不过是个长在闺阁的普通女子,只是会些武功罢了。
如果这样的人,是崔妩的话,那才是真的丢了南宫家的脸吧。
况且,就如白烨所说,她身体里还流着赵国白家的鲜血,日后就算是死,又怎么有脸去见南宫家数代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