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君又揉了揉额角，说道：
“去把行之给我叫来。”
裴珩此时方解决完公事，因此来这院子来得很快。
“祖母。”
“你祖父当年在世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女子虽以丈夫为天，但丈夫同样要尊重爱护自己的夫人。但你呢？你对自己的夫人，尊重也好，爱护也罢，你做到了哪一点？”
“她跟祖母告状了？”
“混账！你自己的心有失偏颇，但我这院子里的明眼的人还多着呢！”
“不管沈素对谢淑因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在明知她有伤的情况下，为了旁的女子将她推倒在地？你将她的脸面往何放？”
“你平日里做什么，我管不着你，但你这次在我的院子里还敢做这样的事情，我都不敢相信，沈素因为你背后吃了多少的委屈。”
裴珩听完裴老太君的这几句话，面露疑惑地看着她：“祖母，你向来对裴家的小辈一视同仁，行之长到这般大，从未见过祖母偏心或者偏爱过谁，祖母为何对我的这位夫人这般偏袒？”
裴老太君见到他这副模样，瞬间冷了嗓音。
她知道面前自己的这位嫡亲的孙儿，最为聪慧和敏锐。
再说下去，他定会起疑。
“你莫非还想用你审犯人的那招用到祖母身上来吗？”
“孙儿不敢。”
“你不敢最好！你只要记住，祖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听祖母的话，不会吃亏的。”
“沈素在歇息，等她睡醒了，你当着我的面给她道歉，她是个好姑娘，不该平白受你无礼的欺负。”
男子沉默了许久后，点了点头：“孙儿遵命。”
“正好今儿你有时间，让祖母看看你的剑法有没有退步。”
裴珩的剑术，师承老太君，在这些年中愈发精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裴老太君看着自家孙儿出神入化的剑术，面上虽神不改色，但是眼中却流露出满意与赞许的色彩。
沈素睡醒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她揉着眼从从美人塌起身往外走时，看到的就是他们祖孙二人切磋剑术的画面。
裴珩右手背在后面，用左手与裴老太君切磋。
裴老太君虽腿脚不便，但是手上的动作仍然凌厉，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巾帼风姿。
沈素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赞叹这是一场极其精彩的比试。
直到老太君将剑扔给一边的兰嬷嬷：“这人啊，年纪大了就不得不服老。”
“祖母可还年轻着呢，方才都将孙媳看呆了。”沈素适时地接上话。
裴珩早就注意到了女子的存在，此时听到女子的声音，便循声看去。
上午的不愉快，像是一条鸿沟横在沈素和裴珩之间。
沈素大清早平白无故挨了冤枉，此时心中也是有气的。
她本想忽视掉男子，但见他朝自己投来了视线，便收敛了笑意，朝他颔了颔首：“夫君。”
裴珩皱了皱眉。
毕竟他每次见沈素喊自己时，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声线也是温柔的。
而非现在这么疏远的模样。
分明是她欺负了淑因，怎么还做出这副样子来？
莫非真当有祖母给她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这么想着，男人看向沈素的目光更加不善。
沈素自然也察觉到了裴珩落在自己身上深究的目光，但她置若罔闻。
“就你嘴甜。”
裴老太君扭身看到沈素，笑着嗔道，并朝女子招了招手。
“素素，睡得可好？”
“明明素素是来看祖母的，却霸占了祖母歇息的地方。”沈素说着说着，脸上有几分羞赧。
“不碍事，不碍事。”
“祖母身子今日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你看方才我与行之比试时，精气神多好。”裴老太君又看向一侧的男人：“行之，你方才怎么答应祖母的？现在素素就在面前，你有话就快说。”
“咳。”
裴珩空手握拳抵在唇边，他轻声地咳嗽了声。
沈素也看着裴珩的，眼神中虽有几分好奇，但更多的是平静无波：“夫君要同妾身说什么？”
“今日早晨我推倒你，是我不对。”
闻言，女子的眼中流露出几分震惊，毕竟裴珩会为此道歉，是出乎她的意料。
但很快，这浅微的震惊，就从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妾身接受夫君的道歉了。”
裴珩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女子，这是在装乔吗。
自己都道歉了，她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模样？
他不由自主地也冷了语气：“沈素，我说这些，只是为我推你导致你的伤口裂开而道歉，这并不意味着，你推淑因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同理，你也该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该去跟淑因道歉。”
裴老太君听到自家孙子嘴里吐出的混账话，气得抡起拐杖就要朝他身上打去。
但是沈素在发现裴老太君的动作时，就伸出了柔荑，握住了老太君的手：“祖母。”
“素素。”
方才是距离远。
现在裴老太君近距离地看着沈素，才看清了女子眼底的淡静。
在裴老太君的印象里，她对自己的孙儿是有着浓烈爱意的。
虽然她较同龄女子，有几分早熟，但若是从她的眼中看去，却是时常能看见里头的笑意与欢脱的。
而非现在这样，不喜不怒。
裴老太君用力地回握住了沈素的手：“素素，祖母在，祖母会帮你的。”
沈素笑着摇了摇头：“祖母，我让人给您热了红豆糕。”
裴老太君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是啊，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这个老人家还能帮得上什么呢？”
“祖母，您不要生气，孙媳不是那个意思——”
裴老太君挥了挥手：“素素，你们好好谈谈，祖母不生气，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出了不该出的问题。我还是去吃我的乖乖给我做的红豆糕吧。”
沈素跟在裴珩身后，出了院子。
其实沈素自己也知道，方才自己对着裴老太君说出那番话ʄɛɨ，有几分不知好歹与刺耳。
但是她不想让裴老太君生着病还要操心自己跟裴珩之间的事情。
因为他们二人之间，只要涉及谢淑因的存在，就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