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会让她心里酸得冒泡泡。她不想要?一个完全陌生的婶婶,更没有想过,宋予白有一天会喜欢别人。也太突然了?!之前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空气当中沉默的尴尬, 有如实?质。 宋予白松开她的时候,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轻声说:“外面人多,等会再出去。” 注意力被转移,裴拾音乖乖地“哦”了?一声,站在他面前百无
空气当中沉默的尴尬, 有如实?质。
宋予白松开她的时候,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轻声说:“外面人多,等会再出去。”
注意力被转移,裴拾音乖乖地“哦”了?一声,站在他面前百无聊赖地踢羊绒地毯上的绒毛打发时间。
门外仍在絮絮叨叨。
宋予白则在认真关心宋墨然情况。
她原本的计划是借合同之便,在他身边磨磨蹭蹭到深夜,好猛猛刷一刷好感,让他离开前多少舍不得她, 别免得像之前一样,又把她一个人丢着不闻不问?。
然而猝不及防的停电是神?来之笔, 将两人困于无法脱身的密室。
她静下来心来正准备好好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心思却总是忍不住跑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石楠花香里。
如果不是他在场,她甚至有冲动去盥洗室的脏衣篓里好好检查一番,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宋予白洁身自好很?多年?,不至于真的会突如其来给她找个素未谋面的婶婶。
但是男人跟女人又是不同的。
因为男性的爱和性是可以?泾渭分明地切割开。
联想到那天宋予白误会自己?“偷吃”的晚上对她的数落,裴拾音又觉得, 宋予白应该也不至于随便到这种程度。
毕竟, 一个道德标准太高?的男人, 总不至于滥情到是个人都可以?。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
归根结底,男性的身体因为生理结构的特殊性, 其实?是可以?不由自主?地在梦里寻欢作乐的。
当然前提是,他有一个秘不可宣的x幻想对象。
裴拾音轻轻闻着空气里那股淡到几乎稀薄的石楠花香,在两种可能中?来回摇摆。
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 都会让她心里酸得冒泡泡。
她不想要?一个完全陌生的婶婶,更没有想过, 宋予白有一天会喜欢别人。
也太突然了?!
之前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还口口声声骗她说,没时间给她找婶婶!
是,他看起?来是没时间给她找婶婶,所以?他干脆一步到位了?!
——狗东西。
“宋予白。”
她的喉咙像是被浸泡进高?浓度的柠檬水里,涩得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干哽难耐。
“嗯?”
“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他正专心听着门外的人讲预约维修进度,只听到她的声音闷闷的,哼唧哼唧的委屈。
“你说什么?”
“……”
试探这个话题需要?勇气。
她一鼓作气未果,这时候再重复,反而已经泄了?气。
这个凭空而来的x幻想对象,这个素未谋面的婶婶,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语焉不详的假想敌。
她无凭无据,想栽赃陷害给他强按罪名,都显得像在无理取闹。
在这里患得患失毫无意义。
他明天就要?出国,为期一个月的分别,未知归期,她不想在最后一个晚上还在庸人自扰。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该死的小婶婶,摘下这朵自己?馋了?很?久的高?岭之花。
她最好是有三个脑袋,六双手。
否则要?是输给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裴拾音真的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宋予白是个死瞎子。
她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长得又还不赖,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又这么对他死心塌地。
诚然,努力抱他大腿的时候,她也的的确确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这一点点小心思算什么呢?
除了?希望他能够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以?外,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明明喜欢是真的,想跟他好好的,也是真的。
裴拾音深吸一口气,将鼻腔里的水汽咽回肚子里。
这时候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委屈地将脑袋靠到他胸口的时候,打定了?主?意,如果他敢推开她,她就让这个老?宅别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晚色胆包天到底干了?什么!
“我是想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私会啊?”
闭上眼睛,小婶婶就不存在。
所以?至少今天晚上,至少这一刻,他是独属于她的。
“……”
“什么西厢记、牡丹亭,都是这样的。”
按正常的剧集走,孤男寡女深夜暗会,下一幕,就必然是不可描述。
但裴拾音伤心地想,他应该正好出于CD冷却的贤者时间,她如果真想霸王硬上弓,多半还要?自取其辱。
越想就越生那个婶婶的气。
恨屋及乌,连带看宋予白也变得不顺眼。
她有心想让他为难,所以?拼命将脑袋往他胸肌上挤。
宋予白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
好吧,她没见过他脱掉上衣的样子。
毕竟,宋予白在她面前,保守得跟立了?十块贞节牌坊的烈女寡妇没什么两样。
她就算想在他身上揩点油,都得仔细看他脸色行事。
所以?,除了?用?脸颊感受他胸肌的轮廓以?外,她对他脱衣的形象只能靠脑补。
鼻尖在他胸肌上压了?压。
除了?他身上好闻的冷调木樨香,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柔软的胸肌正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绷紧。
确认了?,好歹面子里子,都是男妈妈。
可惜这个男妈妈有自己?的婶子。
裴拾音咬了?咬牙,伤心地给自己?立了?个flag——这是今晚最后一次骂这个不讲武德的婶婶。
也不知道她是怕黑还是怕冷,她拼命往他身前挤,靠得离他太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刚刚沐浴过后的散发出的清香,像甜甜的新鲜荔枝泡在醇厚的牛乳里,无端引动谷欠念。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念头?又再次汹涌而来。
月光漏窗而入,斜落在她光裸白皙的颈项。
睡衣前端松开的那粒扣子,让她的领口在肩侧微微往下拉,露出纤薄的肩骨。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曲,指腹开始发痒。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抬起?手,轻轻按一按她两侧直角肩凸起?的那块小骨头?。
柔软、脆弱的小骨头?。
很?稚嫩很?可爱的小东西。
窗外秋雨渐止。
朦胧的余光中?,他竟觉得裴拾音全身上下,无一不可爱。
然而意念初始,灵魂就像同时被两个人截获,分裂得龌龊又可笑。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无关紧要?,黑灯瞎火,目不能视,没人会知道今晚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除了?——
有些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要?是被她轻易发现,就无法好好收场。
身体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敏感的差距。
裴拾音显然是对他退后的小半米感到不满。
她在他耳边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尾音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却听得人心里发痒。
他好不容易克制地闭眼,叹息。
“你胡说什么,我们清者自清。”
裴拾音在黑暗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清者自清,说来说去就是清者自清。
你刚刚抱我的那两下,要?是把叶兆言提溜到跟前,他可能都觉得脑袋上的那顶绿帽,都能把他压到土里。
裴拾音想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两人现在等同于坐实?了?一小半。
她心里恨恨,嘴上却满是惺惺作态的失落和懊悔,低声哼唧,愁苦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否认不算,要?别人也这么觉得才行呢。”
宋予白伸手按着她的肩,将她往外推的刹那,却又被她不依不挠地抱住。
“不是说好清者自清嘛,我看不见,在叔叔身上找一下依靠都不行吗?”
她理直气壮,他被反将一军,只能在黑暗中?抿着唇线不说话。
“小叔叔,刚刚起?来那一下我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脚,真的好疼的。”
声音细细弱弱的,干净得不谙世事。
短暂几秒的缄默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奈低叹。
“踢到了?哪里?”
裴拾音被扶着坐回到沙发上,很?自然地就将微凉的脚趾踩在他的腿上。
“右脚,大脚趾。”
温热的掌心裹上柔软的脚趾时,即便视野晦暗,他脑中?清晰浮现的,却是那天喂她樱桃时,她幼白如水洗葡萄一样的脚趾,干净白皙的脚背上,淡色的经脉好似暖玉上的石纹。
适时将这种不合时宜的联想驱逐出脑海。
他告诉自己?。
君子论心不论迹。
他书房里都是实?木家具,踢到难免会疼,他的关心,也不过只是比例行公事稍微亲密了?一点。
也不过就是一点点而已。
宋予白下意识想找手机开手电检查她脚趾的情况,被裴拾音拦住了?,她有些悻悻地不乐意。
“不要?看,肿了?肯定很?难看。”
要?是发现她又在撒谎,不知道他要?怎么说她。
黑暗中?,宋予白捏了?捏她脚趾,饱满的指腹刮蹭她柔软的脚趾时,带起?皮肤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应该没肿。”
即使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她的脚小,长度堪堪只他手掌大。
一边耐心揉,一边关切问?。
“还疼?”
裴拾音悄悄坐起?身,哼哼唧唧的同时,不忘小心翼翼地往他肩上靠。
“叔叔揉揉就不疼了?。”
少女柔软的声音在耳边絮絮低语,乖弱如天真精魅。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拂上脸廓的气息,蝶翼般颤动的睫毛,轻轻扫过他下巴。
微凉的鼻尖若有似无地压上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一触即离。
下意识的僵硬,是身体的本能。
“叔叔在担心什么?”
裴拾音笑着往后退了?退,轻轻笑,无辜且天真。
“本来我们两个就是清清白白,我以?前虽然犯过错,但我现在也知道,我妈妈就算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想要?看到我误入歧途,让所有人为难。”
“我是真的把你当叔叔,从今往后,也只想乖乖做你侄女,别的一概不会乱想,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们清者自清,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对吧?”
握在她脚上的手,有短暂的僵滞。
宋予白并不正面搭理她说的话,只是很?平静地问?她,还疼不疼。
她见好就收,乖声说不疼。
老?宅的电路尚未维修好,黑暗中?,宋予白抽了?桌上的湿纸巾擦手,听她抱着膝盖有些懊悔地低叹。
“以?前可能对你是崇拜居多,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我们之间,还是现在这样的关系最好,对吧?”
她这段时间算是弄明白了?,对宋予白只能以?退为进放糖衣炮弹,润物无声,徐徐图之。
一跟他来硬的,他的雷达立刻就会逆反。
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回应她的,是宋予白平稳的呼吸声。
“我当年?真的是脑子让门夹了?,才对你说那种话。”
她懊悔,痛定思痛,表示自己?绝不再犯。
微凉的湿巾一根一根擦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无法浇熄指腹残留的,她身体的温度。
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夜在这件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鬼使神?差,在这种静谧的、独处的、目不能视物的环境中?,他的意识又像是被人一头?摁进了?梦靥里,他居然想再听一遍当年?。
任由她试探着躺下来,将脑袋枕在他腿上。
黑暗里,他能看到她仰面望他的方向,乌玉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看不见他。
修长的手指开始从她的发顶游离,漫不经心地揉上她的耳垂,饱满的指腹剐蹭在如凝玉般温热的皮肤上,突如其来的亲昵,短暂的麻痒让她呼吸一滞。
然后,她听到他耐心地、不紧不慢地温声问?她——
“蓓蓓,你指的是,哪些话?”
他叫她的小名,即便清心寡欲的嗓音,也似在诱哄,像拥有魔笛的旅人,仿佛终于忍不住,开始对村庄里唯一一个小孩,催动了?魔咒。
裴拾音愣了?愣,眨了?眨眼,反复确认了?他的问?题后,有一瞬间,连舌头?都惊愕到打结。
这个问?题无异于让她再次回忆被人当面拒绝的窘境。
没人会想重温那个让彼此都难堪的晚上。
于她而言,是羞愧难当。
同样,于他而言,是逾矩难禁。
回国后,两人心照不宣,再没提过从前,所以?宋予白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又要?重温当年??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判定他一定是在钓鱼执法。
万一她上钩了?,他就可以?重拳出击。
裴拾音:“……”
我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她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忍辱负重地吐出一句“我都记不清了?”。
她撒娇的口气,显然不想再回忆。
感受到轻抚在后脑的手,有些微的松动。
裴拾音立刻就警觉起?来,飞快道:“但是如果叔叔想借此教训我,让我再好好反思一下,我倒也可以?回忆回忆,引以?为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沉默在窗外绵延的雨声中?,依旧振聋发聩——是他跃如擂鼓却欲盖弥彰的心跳声。
“你说。”
男人的声线在静谧的黑夜里,低沉饱满,有很?朦胧的颗粒度,如顶级的音麦令人耳膜酥痒。
“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听他清晰地回忆起?当年?时,她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其实?她当年?并不是这么说的,原话前面还有半句——
“叔叔,我会永远喜欢你,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他单挑了?后面那句不让人那么误会的话。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难免有些忐忑。
只能大着胆子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讲。
“如果叔叔愿意,蓓蓓也想,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不结婚,永远陪在叔叔身边。”
然而想到那个假想敌小婶婶。
她又心心念念地补了?一句。
“当然,最好叔叔也不要?结婚,这样,我们就永远可以?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对吧?”
所以?,在这之前,能不能替她把叶兆言那个蠢货解决掉?
诚恳的语音,一如三年?前的雨夜,坦白而热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裴拾音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然而温暖的大掌却从始至终,轻轻梳着她脑后的长发,慢条斯理地。
他似乎在出神?。
乌缎般的发丝比梦里的触感更为真实?。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将修长的五指插//入她的长发,然后,他终于发出一声了?满意的喟叹,轻声说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