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认清现?实。时光如?梭,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孙女却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顾盼流辉。流转的生命,似乎也在长河岁月里?,完成了一次从死亡到新生的更迭。体检报告的结果不太理想,宋墨然也不知?道?肺部的病症,能否支撑他看到这对孩子成家,但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这个家里?不可以出现?任何的丑闻。 也许是记挂着心事。 当清晨的太阳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时候, 浑浑噩噩的清醒几乎是本能。 裴拾音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6点15分。 困到极致的时候, 闭着眼睛都能打出字。 她将
也许是记挂着心事。
当清晨的太阳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时候, 浑浑噩噩的清醒几乎是本能。
裴拾音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6点15分。
困到极致的时候, 闭着眼睛都能打出字。
她将信息编辑好,从善如?流地逐条点了发送。
就不打算再管它——
反正对方回不回都无?所谓,她只?要确保心意准时抵达就行了。
重新将手机丢回到床头柜上的时候,不小心将放在案上的一叠文件扫落。
纸页散落的哗啦声让她本能地扒着床沿往地上扫了一眼。
迷迷糊糊地眨了好一会儿的眼睛,她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是那几份网配合同。
干净的纸页上,已有人细心地将合同装订, 并在一些关键条款事项中做好了批注和注意事项。
至于乙方可能会遭遇的风险,对方甚至用红笔给她标注加粗, 警示她需要注意。
想都不用想,这么工整的作业会是谁的手笔。
老宅通电是在凌晨两?点,她是凌晨两?点半等?整个别墅都重新安静之?后,才?偷偷独身溜回了房间。
打了个哈欠。
裴拾音把薄薄的秋被盖过头顶,挡住光线。
迷迷糊糊入睡前的那几秒,到底还是没想明白宋予白是在后来几点进的她房间。
宁城北郊的机场,澄亮的阳光已经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洒进贵宾休息室内。
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半小时。
修长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端, 迟迟不落。
【不知?道?叔叔现?在有没有想我, 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偷偷想你。】
【看在我特地订闹钟想你的份上,请一定一定告诉我, 你的返程航班。】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想在第一时间欢迎我敬爱的叔叔,可以吗?】
宋予白垂着眼帘, 他几乎能够想到,裴拾音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 会如?何用撒娇的表情打出这三句话。
“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旁边有座椅拉动的声音。
隋东端着咖啡好奇探头来看,宋予白已先?一步将手机屏幕锁屏。
“一大早跟谁聊呢?”隋东揶揄地打量他的脸,“心情这么好?”
宋予白:“国庆隋宁是不是让拾音替她去相亲了?”
隋东愣了愣:“还有这种事?”
最近家里?的确忽然开始焦虑隋宁的婚事,给她安排了好几个不在她审美范围里?的相亲对象,妹妹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以后这种事情别让隋宁拉拾音一块儿,”宋予白顿了顿,皱眉,“她还是个小孩子。”
隋东要笑?不笑?地哂了声。
“谁家小孩子明年3月都要结婚了,好歹我妹妹跟人家八字还没一撇呢。”
宋予白沉默了几秒。
“结不结婚都还不一定,有些话不能说太早。”
他的语气再自然寻常不过,但隋东却听?得有些愣,半响才?回过味来,立刻正色问:“喂,你别告诉我,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啊?”
“……”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什?么情况你至少先?跟我和姜岩通个气,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宋予白很寡淡地掀起眼皮,平静地跟他解释。
“你想到哪去了?”
“我的意思是,叶兆言跟拾音,不见得合适,临到边了,我爸爸改主意也不是没可能。”
隋东嗅到了点不一样的苗头:“好端端的,你爸爸为什?么会改主意?”
他狐疑盯住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只?相信有人从中作梗,绝不相信会好事多?磨,再说了,如?果拾音不跟叶兆言结婚,那她要跟谁?”
他越想越不对劲,但碍于两?人关系,又不能明晃晃地质疑。
“上次姜岩还开玩笑?,说他有个ABC表弟,想介绍给拾音,人品学历相貌,哪样比叶兆言差,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同龄人不会照顾人,同龄的异性在心理年龄上往往幼稚于同龄的女性,结婚对女性来说,无?异于提前养一个孩子。”
“但我明明看他表弟样样好,偏偏你鸡蛋里?挑骨头。”
年纪太大的看不上,年纪一样的,又嫌心理年龄幼稚,年纪小的——
哦,还不到法定。
你不如?自己把拾音娶了算了,反正也没有血缘。
只?是这话,隋东之?前已提过一遍,惹对方不快。
宋予白沉默了几秒:“有合适的,固然很好。”
见对方脸上仍旧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平和,隋东套不出更多?别的信息,只?能悻悻然下?结论。
“我看在你跟你爸爸的双重夹击下?,压根没什?么人合适,可怜拾音长那么漂亮,注定孤独终老。”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到最后受困于各种凌乱的梦魇,连囫囵觉都没睡太深。
趁起飞前的间隙,宋予白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然而?就在隋东以为他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他怡然松弛的声音——
“这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不能养一辈子。”
裴拾音彻底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假期的老宅,到了白天,反而?安静得没什?么外人。
昨晚一场秋雨,让山脚下?被茂林修竹环绕的宅邸,在晨雾清风中,有一种青草葱翠的浓郁绿意,就连空气里?每一丝清清淡淡的泥土香,都旷人心神。
她吃完早午饭,宋墨然正好做完例行的血压晨检,很自然地问她,要不要去花园跟他一起去花园散步。
裴拾音来这边就是为了陪老人解闷,装乖了这么多?年,即便她困倦得再想回去睡回笼觉,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对方的好意邀请。
宋墨然似乎多?少也能猜到,几个月前她在叶兆言手底下?受的委屈不小,所以一大一小聊天时,对叶家,对那场即将到来的婚事,都很有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
不再热衷做月老的宋墨然,反而?让裴拾音相处下?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在对方身边膝下?承欢,被呵护备至的时光。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佛堂门口。
宋墨然出神地望着微掩的柴门不说话,裴拾音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等?。
下?个月月底就是宋予年的忌日,同样,也是裴蓉的。
如?果知?道?她在二十岁这个年纪,会在阴差阳错里?,在宋墨然乱点鸳鸯谱的错误下?,困扰、烦恼,夜不能寐,机关算尽也只?能赌一个可能,妈妈还会不会选择在宋予年忌日那天殉情?
可能也会的吧?
毕竟,虽然她那个时候年纪小,但随着年岁日增,加之?单亲早慧,也知?道?越往后,妈妈的抑郁症已经痛苦到了让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就在裴拾音以为宋墨然要进去悼念宋予年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忽然拄着拐杖,掉转了方向折返。
裴拾音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乖乖地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跟予白在宋公?馆住得还好吗?”宋墨然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向花园另一头走。
“挺好的,叔叔很照顾我。”
宋墨然点了点头,说:“应该的,还是那句话,受了什?么委屈,就跟你叔叔说,他会替你出头。”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他也应当替你出头。”
眼前二十出头的少女,五官眉眼,细看之?下?,仍旧还能找到宋予年的痕迹。
其实,在她小的时候,尚未长开时,还要更像一些,只?是,随着年岁渐长,那种让人怀念的过度肖像,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佚失。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时光如?梭,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孙女却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顾盼流辉。
流转的生命,似乎也在长河岁月里?,完成了一次从死亡到新生的更迭。
体检报告的结果不太理想,宋墨然也不知?道?肺部的病症,能否支撑他看到这对孩子成家,但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这个家里?不可以出现?任何的丑闻。
任何捕风捉影的谣言,都是对早逝的儿子的一种污蔑,以及,对宋家这么多?年清白坦荡的家风的一次挑战。
“我知?道?,叔叔一直都对我很好。”
裴拾音温柔应声,一如?她幼年那般乖顺懂事。
“如?果予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同我说。”
裴拾音摇了摇头,认真地强调道?:“叔叔对蓓蓓,已经很好很好了,爷爷您不用担心。”
宋墨然听?她一个劲说宋予白的好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如?果爷爷希望你搬出宋公?馆,跟你叔叔分开住,你会怪爷爷吗?”
话锋急转直下?,裴拾音本能地愣了一下?。
宋墨然转开目光,转身缓步往花园外走。
“你叔叔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再跟你住一起,”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我们一家人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担心别人会误会。”
裴拾音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抓到了关键词——别人。
是聂宏谣言的余波,还是另外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宋墨然是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人,无?论是嗅觉还是眼光都比普通人要毒辣,洞察秋毫。
只?是,有些事情,倘若他想装不知?道?,那就会彻彻底底做一个充耳未闻的瞎子——就像叶兆言跟她。
她静静地跟在老人家身后不说话,直到对方率先?开口。
“其实予白这趟去瑞士,之?所以时间这么久,本来也是特地要见一个人。”
裴拾音想了想,试探回:“他是说过,要约一个设计师的时间。”
“他出门之?前没跟你提吗?”见她懵懂不知?,宋墨然也颇有些意外,“是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比你大几岁,刚好在那边出差,就约了他半周时间,一起度假。”
裴拾音怔了一下?。
所谓的度假,归根结底就是相亲。
她赖在他身边的那两?个晚上,从未听?他提过分毫。
“如?果予年还在,以他跟你妈妈的关系,倘若在予白这个岁数,小孩子也都该念书了。”
宋墨然看着她,像是忽然陷入某种惆怅的缅怀。
即使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但眼前的老人,现?在的的确确在期盼她的叔叔尽快成家。
裴拾音平静地站在拱行廊的木花架下?,头顶是如?火如?荼生长的绿植,将拱形的花架缠绕出一片苍翠的绿意。
入秋的中午,昨夜又下?过雨,即便晴时有阳,空气里?湿润的潮气随风吹在身上,依旧有一丝很明显的凉意。
悬在花架上的吊兰叶从她肩侧垂下?来,长长的叶子尖轻微地在微风中刮蹭她的手背,皮肤被尖尖的叶子戳到,有一种如?被毒虫啃噬般的麻痒。
昨晚电闪雷鸣,似乎有吊兰被吹翻在地,花盆摔碎,她脚下?有明显被清扫后残留的细小泥胚瓦砾。
摔碎的一盆花,无?人在意。
她翻转掌面,用指尖掐下?一段吊兰花的叶尖。
宋墨然沉吟:“也是爷爷之?前没考虑周到,让你搬来搬去,确实挺麻烦。”
寄人篱下?,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连家都没有。
她是一只?无?脚鸟,不管多?久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休憩之?所。
处境比一盆吊兰花也好不到哪去。
花盆只?是被虚虚的两?根细绳悬空在花架上,一阵狂风骤雨,对它们而?言,就有可能是覆顶之?灾。
“不高兴?”
裴拾音闭眼,又睁开,冲宋墨然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搬走比较合适。”
年逾古稀的老人,不动声色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相当满意她的反应。
没有一丝心虚,也没有一丝慌乱。
向来乖巧、善解人意的小孙女,甚至还露出了“都是因为我的问题才?让您这么为难”的歉疚,看得宋墨然于心不忍。
让她搬离宋公?馆,是无?奈之?举,他不能让那些可能辱没宋家门楣的谣言进一步甚嚣尘上。
“这个看你,爷爷跟你叔叔也不急。”
裴拾音点点头,只?乖乖巧巧说了一声“好”。
相比宁城中秋的潮湿,瑞士的秋天晴朗异常,气温却比宁城要低。
宋予白落地后,就跟隋东一起马不停蹄,忙得连轴转,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有了喘息的时间。
接到宋墨然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喝咖啡处理公?务。
老人家寥寥交代了几乎公?司里?发生的事情,临挂电话前,将话题转回到了他身上,是跟他商量要给裴拾音在荣玺那边买房子的事情。
宋予白不解:“在宋公?馆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去那边买公?寓?”
“阿蓉留给拾音的那套房子小区有点老了,她一个人住那边我不太放心,买套环境治安地段稍微好一点的现?房,到时候搬过去,也不会出乱子。”
宋予白皱眉:“她才?刚搬过来不久,为什?么好端端的又要搬家?”
短时间里?频繁搬家,未免太过儿戏,而?且,这于宋予白看来,也实在有些不尊重人——裴拾音已成年,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宋墨然显然知?道?他的顾虑,但碍于谣言在前,也容不得大意:“毕竟女大当婚,再跟你一个未婚的叔叔住在一块儿像什?么样子。”
宋予白沉默着未置一词。
宋墨然:“而?且我也跟拾音说过了。”
房间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瑞士雪山皑皑的白雪,正午的阳光落在雪峰顶,映得窗外白雪都亮得刺目。
宋予白目光微滞,话音却缓缓地低了下?去:“她同意了?”
宋墨然:“她向来懂事。”
宋予白微垂的眼睫颤了颤,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宋墨然见他同样接受良好,心里?那点对裴拾音的过意不去和歉疚,顿时也就释然了一大半——这两?人追究是自己的孩子,他是长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侄女都结婚了,你还孤零零地像个什?么样子?这两?天,你王伯伯说了,明天王馥雪也会到瑞士,你别怠慢人家,省得你王伯伯对爸爸有意见。”
宋予白已经几乎是花了点时间,才?想起“王馥雪”这个人到底是谁,下?意识想找烟,却忽然想起来,身上最后半包烟,早上被隋东拿走了。
只?好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斟酌地找说辞:“让拾音搬家这件事情,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吗?”
宋墨然没想到他破天荒会跟自己在电话里?纠结这种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顿时不悦就溢于言表:“怎么?”
想到那些令人头痛的谣言,所以他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给彼此留下?任何可以商讨的余地,只?沉声说了一句:“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不要再跟我说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你没听?累,我都说累了。”
宋予白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住照顾不好自己,也没有其他意思。”
“这些事情我会让方宁去帮蓓蓓安排好,”宋墨然对他的顾虑不以为意,“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不要等?我躺进棺材里?,还得为你的事情头疼。”
“知?道?了。”
宋墨然会为了他的事情有多?头疼,宋予白并不想去知?道?,他只?知?道?眼下?令自己头疼的,除了那个记不清长相的王馥雪以外,还有——
裴拾音已经整整四天,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虽然两?人之?前在微信里?的联系并不算频繁,但宋予白觉得,她应当是该找他的,碰到任何棘手、麻烦的时候,她理所当然都应该找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躺在列表里?。
瑞士纬度高,雪山附近的度假酒店没有光污染,酒店房间的窗外,阳光漏进落地窗,刺得眼睛有种不真实的迷幻感。
宋予白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
然后翻出相册里?在闲暇时拍好的星夜照片,选了张好看的给裴拾音发过去,抽完半支烟,才?收到对方不太走心的回复。
7小时的时差。
如?果她准时在家里?吃饭的话,国内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她餐后消食的空闲期。
裴拾音:【这是什?么?】
宋予白:【瑞士的星夜,随手拍的。】
等?宋予白将剩下?的半支烟抽完,终于收获到了对方一个猫猫大拇指的表情包。
然而?再等?,却没了下?文。
男人眉心微蹙,问她今晚吃了什?么,他不在的时候,她跟宋墨然在老宅里?过得怎么样。
除了消息回得稍慢以外,裴拾音基本上有问必答,偶尔也会关心他在瑞士的近况。
明明很和睦的家常聊天,对方却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敷衍。
回复的每一个“嗯嗯”里?都有种迫不及待放下?手机的匆忙感。
宋予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反常,但明明在国庆前,两?人偶尔的闲聊,也不过就是这样寥寥数语。
临近国内10点,一贯晚睡的裴拾音,却说自己准备洗漱睡觉了。
宋予白:【没别的要跟我说的事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分钟,就在宋予白以为裴拾音要就搬家的事情跟他告状的时候,一条消息倏然而?至。
裴拾音:【没有了呀,我在这里?一切都挺好的,叔叔放心出差吧。】
裴拾音:【猫猫比心.jpg】
宋予白盯着那个软萌的表情包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将手机丢到沙发旁边的玻璃几上,又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
她决口不提宋墨然要她搬家的事情。
没有撒娇没有耍赖,更没有为了留在他身边而?百般央求。
就连像那天晚上一样,仗着自己眼盲,在他身边浑水摸鱼的心机都没了。
什?么也没有。
她平静得就像无?事发生。
——爸爸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搬家吗?
删掉。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删掉。
——搬家的事情,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删掉。
宋予白:【27号下?午6点落地。】
裴拾音:【?】
宋予白:【不是说要来接机?】
热闹的苍蝇馆子里?,她冲坐在对面的朋友扯了个抱歉的笑?。
麻木地看着手机里?给出的时间信息,她这时候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明明之?前问一个航班号还推三阻四。
“怎么了?”
对桌的朋友笑?吟吟,试图将开了盖的乌龙茶饮料往她的杯子里?倒。
裴拾音眼疾手快,伸手挡了一下?。
“我不爱喝这个,去帮我叫份炒酸奶,多?撒点坚果。”
好友起身去吧台下?单。
她捧着手机独自坐在长条凳上想了想。
【真的好不凑巧耶!】
【那天我们配音社里?有个线下?见面会,可能推不掉呜呜呜呜】
不知?道?隔了多?久,久到裴拾音已经被火锅辣到又加了一碗炒酸奶,随意被丢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了一下?——
是宋予白毫无?感情的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