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听着丹桂一句一句地学着那些百姓的话,笑得乐不可支,“每每这时候,我就觉得这平日高洁无尘的佛寺都染上了足足的烟火气,父亲难得出手如此阔绰,只待回府,便得让父亲知晓,咱们容府还经不经得起这份阔绰。”容束派人来拿银票时,容晚玉大大方方的给了,一点儿没提容府如今寥寥无几的现银。 和二皇子有了一面之缘,容沁玉一整天都再想着如何再续前缘,可容晚玉派来的丫鬟佩儿时时刻刻将她盯着,实在寻不到机会。 过了晌午,便有僧人来知会,寺庙门口即将张贴捐款名目,tຊ以备公示参考善款流向。 三处庙会
和二皇子有了一面之缘,容沁玉一整天都再想着如何再续前缘,可容晚玉派来的丫鬟佩儿时时刻刻将她盯着,实在寻不到机会。
过了晌午,便有僧人来知会,寺庙门口即将张贴捐款名目,tຊ以备公示参考善款流向。
三处庙会募捐款项各有用途,寒山寺负责的是给今年寒灾严重之地的百姓筹款捐衣。
“师父稍候。”容束叫住预备离去的僧人,从屋内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他让容晚玉从容府公库里出的银票,比原本要捐的足足多了一倍。
“这些天越发寒冷,容某念及那些无衣避寒的百姓,心中总觉难安,想多尽一份绵薄之力,有劳师父了。”
僧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接过木盒,“容施主有普度众生之善心,定会得佛祖保佑。”
这笔银钱对于容府而言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容束虽然少管内务,但也有些肉疼,不过想想一墙之隔的眼睛,心里就顺畅多了。
吉时到,寺院门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高十米有余的旗杆下,一人高马大的武僧握着一卷红绸,单手抱住旗杆,如猿猴攀登其上。
红绸挂在最高处,往外一扬,抖落下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哪家哪位捐善款几何,若想匿名者,则只书善人二字。
“今年最高的,应该还是钱大善人吧?”有人仰着脖子望,可惜目力不佳,看不太清楚。
很快,唱善词的僧人满足了大家的好奇,“今岁寒山寺冬月庙会,募捐善款如下,第一位,容家,捐银三千两......”
“嚯,是那个户部侍郎的容家吧?好家伙,三千两,比去年钱大善人捐的可多得多!”
“听说这位容侍郎是寒门出身,祖上务农,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官,看来如今身居庙堂也未忘百姓之苦啊,好官啊。”
凑热闹的除了寻常百姓,还有各家大户门下的仆从,瞧清了名目回去报给自家主子听。
容晚玉听着丹桂一句一句地学着那些百姓的话,笑得乐不可支,“每每这时候,我就觉得这平日高洁无尘的佛寺都染上了足足的烟火气,父亲难得出手如此阔绰,只待回府,便得让父亲知晓,咱们容府还经不经得起这份阔绰。”
容束派人来拿银票时,容晚玉大大方方的给了,一点儿没提容府如今寥寥无几的现银。
回府后将账目摆在容束面前,让他瞧见自家的钱袋子破了大洞,才会准许长女请命出府去查田产。
“热闹凑完了,咱们去听听佛法吧。”
容晚玉将两个小的交给了方姨娘照看,随容束,并容沁玉三人往寒山寺大殿去。
大殿内设有数个蒲团,供香客打坐听高僧讲诵佛法。
容家的座次靠前,容束领着两个女儿落座后,盘腿坐直,眼睛却不经意的打量着。
容沁玉坐在容束左侧,一如其父,作娴静之姿,却留心四周有没有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只有容晚玉,老老实实地等着高僧,坐得像个老僧入定。
虽然人数众多,但大殿里几乎不闻私语,容晚玉整夜思虑良多,白日精神不济,坐得有些犯困,不知觉闭上眼睛,歪倒了身子。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胳膊撑住了容晚玉的肩膀,她倏然惊醒,转首看见了一双笑意转瞬即逝的眸子,“迟先生?”
“嗯,真巧。”迟不归见她坐稳,便收回了胳膊,“容小姐既困乏,不如归去补眠,佛法无边,不在一日。”
容晚玉丝毫没有没抓包的尴尬,看了一眼容束和容沁玉,都沉浸在寻人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
“檀香宁神,一时恍惚,让先生见笑了。”
大殿外陆续又来了些香客,最后来的还跟着几多武僧,停步守卫在了门口。
年近半百的皇帝换下皇袍,穿着如同富家老爷,步履稳健,身后跟着三个成年的皇子。
太子年过而立,体态健硕,膀大腰圆,有不怒自威之像。
二皇子二十余岁,眉眼如女子秀气,天生一双含情目,有文人之气,冬日里手里也总握着一把折扇。
四皇子跟在最后,睡眼惺忪,衣衫似乎都不大齐整,样貌倒是三个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只是总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父子四人的位置并不在最前,而是居中,落座后,容束伸长脖子往后看,和皇帝对视了一眼,虽不便言语,眼睛里满是“陛下你怎么在此”的假作震惊。
众人皆静,讲佛法的高僧才缓缓登场。
容晚玉听见脚步声,才回首一眼,见那高僧着金边僧袍,手握佛珠,低垂眉眼,忽觉有一丝违和,“这高僧好生奇怪......”
“何处奇怪?”迟不归听见她的呢喃,深深望了她一眼。
“僧人常捻佛珠,故指腹茧重,他手中厚茧却在虎口。听庙里师父说,此次讲佛的高僧主传经之职,这位师父步伐有力,似乎有些功夫底子在身......”容晚玉顺口说出自己所见疑惑之处。
不过几步之遥,那高僧已然行至大殿中央,途经皇帝身侧,手中佛珠忽然断裂,颗颗落地,串珠的绳子泛着诡异光泽,朝着皇帝的脖颈而去。
“有刺客,护驾!”
端坐皇帝周围的香客忽然爆起,有护卫皇帝皇子的,也有拿出各色兵器举刀相向的,一时间大殿内乱做一团。
“沁丫头,晚丫头,快走!”容束也被惊了一跳,第一反应拽住了一左一右两个女儿,将两人护在身后,“东侧有后门,快些!”
他将两人推了一把,险些被自己的衣角绊倒,也顾不得什么,提起衣角塞进裤腰带就往皇帝那边冲。
然而两个女儿每一个省心的,容沁玉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刺客和护卫,一咬牙朝着二皇子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嚷着,“公子小心!”
容晚玉则见机行事,扔出一个蒲团,砸到了一个刺客,袖口里的针袋滑落,顺势摸了一把银针在手。
大殿内不断有人受伤摔倒,有人仓皇而逃。
刀剑无眼,不知何处飞来一道流矢朝着容晚玉而去,迟不归在她身侧,眼疾手快拽了一把她的长发,另一只手一把握住飞驰而来的箭羽,擦破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