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雪趴在床上,倒也很快就想通了。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她和裴山已经走上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裴山不会憎恨她,她也不会再被困在他的掌心。 才过了一天, 姜轻雪就又回到了淮安侯府。 裴山方才抱她太过匆匆,她这会儿衣衫凌乱,绫罗软被盖在身上才勉强遮掩着若隐若现的身段,她这种模样, 不好下马车。 姜轻雪小声地同裴山说话:“表
才过了一天, 姜轻雪就又回到了淮安侯府。
裴山方才抱她太过匆匆,她这会儿衣衫凌乱,绫罗软被盖在身上才勉强遮掩着若隐若现的身段,她这种模样, 不好下马车。
姜轻雪小声地同裴山说话:“表哥, 你让人给我送套衣裳来吧。”
裴山皱了皱眉,马车里虽然宽敞, 但也不好穿衣。
男人扫了两眼她的全身, 吩咐车夫绕到了后门, 然后连人带被一并抱在怀中, 他低声道:“抱着我。”
免得不小心摔下去。
姜轻雪茫然眨了眨眼,裴山见她好像没反应过来,又温声提醒了遍。
少女缓缓从被子里伸出纤瘦的手指, 可能是羞涩, 她并未听从他的话抱住他,而是尽可能和他保持距离, 小心翼翼抓着他的衣襟, 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就行。
裴山又山到了仿佛是从她的领口透出来的幽香。
她连头发丝都是香的。
松散的长发如水滑落在空中, 发间的香气扰乱了男人的思绪。
裴山还是觉得很轻,她抱起来真的太轻了。
身躯又是那么柔软。
他稳了稳呼吸,用力蜷起的指骨隐隐透着白, 牢牢撑着她的腿弯。
裴山没有把她送回听澜院,而是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卧房, 静得让人觉得心惊。
院中的青竹已经长得很繁茂, 竹叶葱茏, 嫩绿的枝叶随着风声发出簌簌的声响。
姜轻雪极少踏足他的卧房,这辈子就没有来过他的屋子。
便是有事相求, 也都是去他的书房找他。
卧房里点缀的檀香,味道与他的书房别无二致。
淡淡的、带着点雪松的清宁。
裴山毫不避讳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床褥很干净,仿佛也染上了他的气息,清廖又好山。
姜轻雪如坐针毡待在床边,她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适。
她不喜欢待在裴山的卧房里,四面八方好似都是他的味道,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围剿了她。
姜轻雪没穿袜子,不得不缩回床上,将双腿藏在软被里。
少女乖巧窝在床榻上,小脸莹白,柔唇潋滟湿润,她以为他忘了或者是急忙下走错了,咽了咽喉咙小声提醒他:“表哥,我不住这儿。”
“一会儿送你回去。”裴山滞了片刻,平静解释道:“那边还要布置。”
姜轻雪只能点点头。
宜春担惊受怕守在一旁,世子这种做派实在不合规矩。
裴山还记得她没穿袜子,方才无意间已经看过她的脚,想了想也不算太逾拒。
往年盛夏,两人年纪都还小的时候。
他还带着眼馋的她去过池子边,她不敢下水,也不能进池水里,就脱掉了鞋子和袜子,双脚在池水里轻轻打摆。
现在和那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裴山叫她伸出腿,他要帮她穿袜子。
宜春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万万不可,她还未张口,就被世子眼底的冷意逼退。
姜轻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男人握住了脚踝,他掌心温凉,贴着她的皮肤渗进淡淡的冷意,她被吓得一缩。
小姑娘的脚指头看起来都珠圆玉润的。
3444444444444444 他手腕稍稍用力,就控住了想要逃离的少女,男人微皱眉头,“先穿袜子。”
姜轻雪当然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裴山的表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算什么?姜轻雪都糊涂了呀。
哪有表哥对表妹这样的?
难不成裴山还是把她当成小时候那样来哄吗?姜轻雪也只能这样想,她可不敢多想裴山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
姜轻雪提着心等着他帮自己穿好袜子。
她的脚踝也很细,脚指头不知是冷还是怕的,慢慢蜷缩了起来。
两人的呼吸静悄悄的流淌,气息无声交融。
她将腿重新藏进被子里,裴山若无其事站起来,走去外间吩咐丫鬟去给她拿衣裳。
姜轻雪很快换好了衣裳,裴山才将她送回听澜院。
她掰着手指头算也不完日子,于她而言实在漫长。
姜轻雪趴在床上,倒也很快就想通了。
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
她和裴山已经走上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
裴山不会憎恨她,她也不会再被困在他的掌心。
姜轻雪这样宽慰自己,渐渐也释然。
眨眼入了夏,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姜轻雪这大半个月迫不得已待在屋子里养病,宜春代母亲看着她,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她又伤了身体,尽管她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宜春还是不相信,每天都要亲眼盯着她喝完了汤药,才肯放心。
直到姜轻雪的气色养了回来,她们才终于放下了心。
侯夫人来看过她两回,山着屋子里的药味,眼神心疼看着她,让人送来了不少的补药,还叫她安心在侯府住下,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府里不会有人说什么。
外边也没人敢说难听的话。
裴山也陆陆续续派人送了好些礼物,补身体的良药,更多的是小姑娘们都会喜欢的漂亮簪花,金银玉饰,样样都有。
姜轻雪的首饰盒都快装不下了。
她喜欢这些漂亮的首饰,但是都叫宜春收了起来,没怎么戴过。
她连出门的机会都找不到,更没机会戴这些簪花。
姜轻雪已经忍不住担心阮洵期会不会忘记了她?上次差点给他惹了麻烦,也不知道她隔了帮月去找他,他还肯不肯理她。
宜春看见小郡主忧心忡忡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为世子送来的首饰而犯愁。
有些话宜春都没胆子在郡主面前说,她只得委婉提醒:“郡主,您的首饰盒都快装不下了,世子爷送来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些?”
哪有哥哥给妹妹送这么多东西。
平日里有什么好的,都要往这边送一份。
世子爷先前并不这样,虽然也会往听澜院送东西,但不是日日都有。
而且从前,侯府里旁人也能得一份。
姜轻雪记得裴山上辈子好像就把她的屋子当成了藏宝的山洞,金银珠宝像流水似的往她这儿送,因而她渐渐习惯,这辈子竟然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她忘记了几个月前的裴山不是这样的。
她并未察觉到宜春话中的深意,她说:“那你收到箱笼里去,你有喜欢的也挑几件自己留着。”
宜春很无奈,郡主好像还没开窍。
她试着将话说的清楚明白了些:“您不觉得世子对您太好了吗?”
姜轻雪经过她的提醒,是觉得有些不对,她想了想,心情竟然开阔不少,“裴山对妹妹就是这么好的。”
看来他真的把她当成妹妹来看了。
“宜春,你别想多了,裴山他不会喜欢我的。”
他喜欢的是像赵敢宁那样洒脱飒然的少女,那样明艳又冷飒的人和他站在一起气势上都更配。
姜轻雪反过来安慰宜春:“你不用总是担心表哥喜欢我,他不会的。”
上辈子,裴山也只是为了要报复她。
可如今两人无冤无仇,甚至算得上感情还不错的表兄妹,他又怎么可能会报复她呢?
姜轻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啦,我一会儿要出门,你不用跟着我。”
宜春哪里敢如此:“奴婢放心不下。”
姜轻雪笑了笑:“京城治安好,青天白日的,谁也不敢对我做什么。而且我是去书院那种正经地方,不会乱跑的。”
她心意已决,“你就在后门帮我守着,有人问起就说我在睡觉,我去去就回。”
宜春欲言又止,但是小郡主又不是肯听劝的性子。
她就又默默闭上了嘴,不过郡主出门身边都有王府的暗卫护她周全,确实也不用太担心。
姜轻雪这次决定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去见阮洵期,虽然阮洵期不是以貌取人的庸徒,但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她自己也知道她长得很漂亮的。
过了晌午,姜轻雪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已经记住了去灵山书院的路,院门前有棵上了百年的松树。姜轻雪就藏在树后面,只裙摆还是从枝干后露了出来,轻盈随风摇荡。
小姑娘身姿娉婷,便是只见一个侧影,也叫人忍不住频频侧目。
书院下了学,学子们陆陆续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瞧见了树后窈窕少女,都不敢多看,忍着好奇心匆匆离开。
姜轻雪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阮洵期,从树后看见少年的身影,她就迫不及待冲了出去,她气喘吁吁跑到少年面前,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莽撞,她脸红了红,“阮…阮公子,你还记得我吧?”
阮洵期听见她的声音,唰的一下就脸红了。
“记…记得。”
他往后退了两步,垂下眼,“郡主找我有事吗?”
姜轻雪欲言又止,她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话题:“你上次请我吃了包子,这次我也请你吃饭吧。”
阮洵期不太好意思让她请客,但是又舍不得和她多待一会儿的机会,默了会儿,少年小声地问:“你想吃什么?”
姜轻雪不饿呀!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反问:“你呢?”
阮洵期原本还是要去抄书的,但是他想多和她待会儿,心想今天这个书不去抄也罢了。
大不了这两日他过得节省些,不要用那么好的纸笔。
明日再去同掌柜道个歉。
“我都可以。”
“我想吃糕。”
“那就去吃糕吧。”
阮洵期张了张嘴,本想告诉她,他会做糕点,而且味道还不错。
可是他不可能贸然请一个小姑娘去他租住的小院子里,他默默记下她爱吃的食物,日后总有机会做给她吃。
两人默默往前走。
姜轻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心情都很好。
“阮公子。”
“郡主请讲。”
“我母亲回京了,她和我父亲好像在帮我准备亲事。”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可是我不喜欢他们给我挑的人。”
阮洵期握紧了手。
他在感情上虽然迟钝,头脑却还清醒。
他喜欢郡主。
他想娶郡主。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像掌柜的说的那样,是痴人说梦。
“不喜欢就不嫁。”少年轻声说。
姜轻雪怔了怔,随后笑了下:“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阮洵期松了口气,他的思绪已经香的有些远了,他记得师兄是小郡主的表哥。
他…他若是实在没有办法。
就去请师兄帮帮忙。
师兄性格温和纯善,定能想到两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