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晦反问:“高门妾可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不是一向爱财吗?”云喜被人戳到心窝子,顿时皱眉,低低道:“你们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奴婢像那种为财出卖色相的人吗?!”谢如晦挑眉:“看来也不是胸无二两墨的人。” 意识到自己当下过于激动导致失态的反应,云喜咽了咽口水,努力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意,“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不要想这么长远的事情,当下只想好好的伺候世子爷、王妃、公子、小姐们。” 对于寻常人来说,在王府尽
意识到自己当下过于激动导致失态的反应,云喜咽了咽口水,努力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意,“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不要想这么长远的事情,当下只想好好的伺候世子爷、王妃、公子、小姐们。”
对于寻常人来说,在王府尽心尽力多年,得主子赏赐,颐养天年是无上荣光的事,而对云喜来说,这是一个无形的樊笼,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闲散自在......
谢如晦心细如尘,怎不知她在撒谎,略加思索,朗声说:“我知道,但没了王府的庇佑,保不准被王循抢去做妾,没有王循,也有李循,赵循、崔循等等这些肤浅的人。”
云喜眸光一沉,她怎不知自己如浮萍,如蝼蚁。在这个世道,女子依附男子,方能活着。
难道真要如此?
小时候跟着哥哥除了学四书五经之外、还少不了《女诫》、《列女传》、《女训》等著作,当时她便问道:女子为何要嫁人?为何要洗手做汤羹?为何不能如男子一样,上至进入学堂,位居庙堂,下至农作耕地、经商买卖?
一连串的为什么至今还盘旋在她的心头。
云喜想了想,淡然道:“或许几年后,王公子说不定会忘了奴婢,外面多的是才貌双全,清丽淳厚的世家贵女,奴婢只不过是一届大字不识的粗鄙女子罢了。”
谢如晦微微蹙眉,仔细打量云喜,“我怎听起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云喜瞥见他眸光深邃的看向自己,不知怎的,心脏突突直跳,忙道:“奴婢同王公子说过,奴婢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谢如晦反问:“高门妾可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不是一向爱财吗?”
云喜被人戳到心窝子,顿时皱眉,低低道:“你们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奴婢像那种为财出卖色相的人吗?!”
谢如晦挑眉:“看来也不是胸无二两墨的人。”
云喜:“奴婢虽识字不多,但也是在王府里听公子小姐们上课时学回来的。”
谢如晦:“愚子可教也。”
云喜:......
谢如晦把头枕在双臂上,缓缓闭上眼眸,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一缕又一缕地荡漾在池面上。
眼前这女子不过是及笄没两年的小姑娘,平日自己在军中待惯了,打交道的都是些举止粗鲁的莽夫糙汉,鲜少接触到其他的女子,遇到云喜,不过是一时新鲜带来的快感。
若说接触,也就每年在一些宴会上,只远远点头之交的高门贵女。
她们要身家有身家,要才情有才情,要样貌有样貌。
相比之下,云喜这个没有眼力见,又有点性格脾气的人,压根连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他偏偏就想着留她在身边,挫挫她的锐气,给自己平淡枯燥的生活平添一抹乐趣。
可他疏忽了一点,有些事情一旦留心,只会弥足深陷......
须臾片刻。
云喜半跪坐着,把脚压得又疼又酸,她盘算着时间,到点便微微弯身,道:“世子爷,该更衣了。”
谢如晦睁开双眼,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那把冰如寒潭的声音幽幽响起,“去偏殿给我挑一件月白的衣袍。”
云喜领会,方才拿过来的那件,他是不要的了。
拿了衣袍进来,给他整理穿戴,梳发戴冠。
“云喜。”谢如晦试探地轻唤一声,继而道:“到偏殿,给我泡上一壶参茶。”
云喜微微点头,轻喏一声,她漫步到偏殿,着手开始烧水煮茶。
谢如晦与之相反的方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务,待他处理完毕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他起身准备去偏殿,却被候在殿外的管家薛涛给叫住。
薛涛朝谢如晦躬身行礼,“世子爷,皇长孙一行人等快到燕王府,燕王妃唤奴才来禀报一声。”
“行,你去偏殿告诉云喜,不必前往盈轩阁。”谢如晦剑眉微挑,望了眼偏殿,“去书房拿一本《诗经》给她,让她找一篇自己喜欢的,抄来练字。”
薛涛听言,内心万分震惊。
在外人看来,世子爷油盐不进,淡泊女色,至今二十二岁,也未曾有娶妻纳妾之想法,活得跟一尊佛似的,教人难以下手。
燕王妃为他挑选世家贵女,左一句军中事务繁忙,顾不上婚姻大事,右一句世家贵女不过尔尔,只有皮囊空有思想。
朝中不少重要大臣为了巴结战功赫赫,颇有权势的世子爷,每年借由不同的宴会带着自家贵女,在燕王妃面前展露智慧和美貌,望谢如晦能一眼相中,从此在庙堂上高枕无忧。
可眼下,向来英明果断的世子爷,竟然让一个毫无身份背景、只有姿色的婢子赫然在偏殿内,抄诗经!
简直出乎意料,闻所未闻!
薛涛心领神会地冲谢如晦点点头,轻声道:“诺——”
云喜提心吊胆地在偏殿里站着,人参茶换了两回都没见过谢如晦走进来。她望向窗外,深秋的白天总是比夏日要短许多。
天空渐渐泛起灰蓝,出现隐隐约约的星辰,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同云喜说话。
“咳咳——”薛涛拿着一本新修订的《诗经》走了进来。
云喜听到声音,忙转身去看,秀眉微拢,“薛管家,怎么是你?”
薛涛把诗集放到酸枝梨木做的书桌上,笑道:“世子爷吩咐我告诉你,你要在这里抄诗,哪儿也不用去。”
云喜立即道:“可金桂姑姑那边真的有事交代我要去做。”
薛涛望着云喜,黑黝黝的双眸中蕴藏着一丝殷勤,嘿嘿笑道:“云喜,是你傻还是我傻,世子爷摆明要你留在偏殿,等他回来,这等美事怎就不开窍?”
云喜被薛涛那张挤眉弄眼的脸给反胃到,浑身汗毛陡然竖起,她嘴角扁了扁,面色微沉地道:“薛管家,祸从口出,话不能乱讲。”
薛涛才不管讲与不讲,现在他办好世子爷吩咐的事情,就可以退下。
他笑着,都快把那副不太好看的尊容给笑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