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洗过澡出来,因长发还有些潮湿,一时还不能睡下,他就拿了本书倚着楠木小炕桌坐在锦榻左侧读。蜀葵一时无事,拿了南朝刘义庆的《幽冥录》倚着锦缎靠枕侧躺在锦榻右侧读。正好读到了一个挺吓人的故事,蜀葵有点怕,便把书放下了。 赵曦面无表情,淡淡看了蜀葵一眼,抬脚出去了:“明日一早出发!” 他头也不回离开了。 林贞、宋节等亲随在大门外面候着王爷,见他出来,便簇拥着他立刻庆禧堂,往外书房方向去了。 蜀葵见王爷如此
赵曦面无表情,淡淡看了蜀葵一眼,抬脚出去了:“明日一早出发!”
他头也不回离开了。
林贞、宋节等亲随在大门外面候着王爷,见他出来,便簇拥着他立刻庆禧堂,往外书房方向去了。
蜀葵见王爷如此冷面冷心,心中颇为悻悻,可是看了一眼廊下立着的红梅等人,她收敛表情,端庄地吩咐道:“粉樱,你和红梅去看看后花园里的花木有没有损折,有的话报过来,让府里管花木的人来补上。”
昨夜一夜风雨,她有点担心后花园里的那些花木。
蜀葵不放心红梅,因此给红梅搭配了为人稳重做事靠谱的粉樱。
粉樱答了声“是”,自带着红梅往后花园去了。
蜀葵把这些丫鬟一一分配了任务,自己回正房去了。
她先把叶妈妈给的那本春宫图锁进了装银子的皮匣内,然后开始为王爷收拾行李。
天晴了一天,天黑之后又起了风。
风越来越大,急雨随即铺天盖地而来,急急打在屋顶的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面这样热闹,愈发衬得屋子里静得出奇。
赵曦洗过澡出来,因长发还有些潮湿,一时还不能睡下,他就拿了本书倚着楠木小炕桌坐在锦榻左侧读。
蜀葵一时无事,拿了南朝刘义庆的《幽冥录》倚着锦缎靠枕侧躺在锦榻右侧读。
正好读到了一个挺吓人的故事,蜀葵有点怕,便把书放下了。
蜀葵有些无聊,便凑过去看赵曦在读什么。
她没看清赵曦读什么书,却先发现赵曦的指甲该剪了,便道:“王爷,奴婢给您修剪指甲吧!”
赵曦眼睛盯着手中的书,却听话地把右手先伸了过来。
蜀葵翻身从放在东侧的针线簸箩里取了剪刀,左手轻轻捏着赵曦的手指头,右手拿着剪刀小心地修剪着。
把赵曦的十个手指头都剪完又用矬子磨平整后,蜀葵依旧恭谨得很:“王爷,我给您剪剪脚趾甲吧!”
赵曦:“……”
他抬眼看向蜀葵,清冷凤眼之中满是审视,却没有说话。
蜀葵权当他同意了,便抬过赵曦的长腿,拿了锦垫垫在脚下,小心翼翼地剪了起来。
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弟弟白秀林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是她剪的。
想到秀林,蜀葵不由自主想到了后娘孙二娘,又想起了爹爹。
虽然三年时间过去了,可是蜀葵对于孙二娘的恨,从未因时间流逝而减退,对爹爹的思念也在对孙二娘的恨中渐渐消减,她甚至有些怨恨父亲为何贪恋美色,娶了孙二娘这样的狠毒女人。
赵曦表面上在专心读书,实际上一直在悄悄窥探蜀葵。
蜀葵的手又白又嫩,胖乎乎的,手指软软的,这样柔软的小手碰触着自己的脚,赵曦觉得舒服极了。
他还有一个发现——蜀葵似乎挺喜欢为他剪指甲的,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专注地剪着指甲,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可是不知为何,蜀葵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虽然还在认真修剪,可是却仿佛只是在完成任务一般,不见得那么开心了。
蜀葵出去洗手了,赵曦若有所思望着她的背影。
在手上打上香胰子之后,蜀葵一边揉搓着泡沫,一边计划着王爷不在王府这两个月自己的计划——艺多不压身,她预备寻林妈妈学习厨艺呢!
蜀葵是这样打算的,跟着林妈妈学好厨艺,即使将来做不成王府的管事妈妈,或者被逐出王府,她也可以去做富贵人家的内院去做厨娘,也不至于会饿死自己。
赵曦正在想着心事,蜀葵走了进来,眯着眼睛一脸甜蜜地笑:“王爷,奴婢方才服侍得怎么样?”
闻言赵曦的背脊悄悄挺直,心道:来了!
他抬眼看向蜀葵,淡淡道:“很好。”
看着赵曦那波澜不惊的脸,蜀葵笑容更加甜蜜,声音温柔得淌了蜜一般:“那王爷赏赐奴婢什么?”
赵曦见她谄媚得天真可爱,心中觉得好笑,脸上却依旧冷清:“你想要什么?”
蜀葵见有戏,忙趁热打铁:“王爷,让奴婢预支两个月的月银,可好?”
她要拜林妈妈为师,按理得给林妈妈送去拜师礼。
王府之中虽然有吃有喝,可是女孩子用的那些琐碎的东西全都得自己出钱去买,没了月银的这两个月,蜀葵以前积攒的那些银子已经花了大半了,总不能真的去寻小春借银子吧!
赵曦先有些错愕,接着又有些怜惜——蜀葵这么巴结,只不过为了几两月银……
蜀葵的脸有些红,低着头自顾自接着道:“奴婢打算跟着林妈妈学习厨艺,这拜师礼总要送的,这才斗胆向王爷开口……”
她半天没等到赵曦的回应,便抬眼看向赵曦,发现赵曦眼睛看着前方,秀致的眉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曦的睫毛特别的浓长,衬得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愈发深幽难测。
蜀葵见状,不由一愣——这么一件小事,王爷就摆出这么一副心事重重满脸算计的模样?
“王爷若是觉得不妥,那就算了吧,就当奴婢说着玩!”她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不过蜀葵心眼很活,马上转移了话题,“王爷,您的头发已经干了,现在就睡么?”
赵曦闻言,抬眼看向蜀葵,他这才发现蜀葵今日与往日似有不同,往日蜀葵都是把刘海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今日却梳着齐眉额发,乌油油的青丝松松挽了一个髻,其余皆顺滑地垂了下来,愈发衬得那张小脸洁白如玉,含水星眸中似蕴着一丝委屈……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蜀葵的手。
蜀葵呆住了,低头看着赵熙的手。
赵曦的手白皙修长,看着很是秀气,可是此时蜀葵才发现他的手居然能够包住自己的手。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赵曦:“王爷……”
赵曦顿了顿,松开了蜀葵的手,道:“我要睡了。”起身往床边走去。
第二天清晨,送走王爷之后,蜀葵有些倦倦的,便吩咐小丫鬟们各司其职,自己回房习字去了。
每当心不静的时候,蜀葵就习字,很快就能静下来了。
这次也不例外,蜀葵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正在这时,今日当值的小丫鬟善睐在外面廊下回报道:“蜀葵姐姐,王爷让林贞哥哥回来送东西!”
蜀葵忙把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托上,理了理衣裙,起身出去招呼。
林贞正立在正房廊下候着,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镶螺钿牡丹花纹彩锦匣子,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林贞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白绫竖领对襟窄袖衣,系着玄丁香色织金裙子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那女孩子一双眼睛黑泠泠的,仿佛会说话一般,笑盈盈扫了林贞一眼,然后微微福了福:“林贞哥哥!”
林贞被她这一番打量,浑身麻酥酥的,似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由心中一悸,忙正色道:“蜀葵姑娘,王爷命属下把这个交给你。”
蜀葵接过林贞递过来的镶螺钿牡丹花纹彩锦匣子,想了想,问道:“王爷还有没有别的话交代?”
林贞摇了摇头。
目送林贞离开之后,蜀葵正要抱着匣子回屋,不知何时过来看热闹的红梅问了一句:“蜀葵姐姐,这匣子里是什么呀?”
蜀葵瞟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啊!”
说着话,她抱着匣子进了正房。
红梅被她呛了一下,有些生气,冷哼了一声,轻轻跺了跺脚,睨了一眼一旁立着的善睐和明月,道:“我还没用早饭呢,你们俩谁去大厨房帮我把早饭拿过来!”
善睐和明月相互看了一眼。
今日廊下该她们两个轮值,她们只管听蜀葵姐姐的话,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别的一概不管。
善睐口齿伶俐,笑着解释道:“红梅姐姐,今日该我和明月在廊下轮值,蜀葵姐姐交代过不要擅离职守……”
红梅虽然比她们早进庆禧堂,却和她们一样,也是三等丫鬟。大家都是三等丫鬟,谁又比谁高贵,何必在她们面前摆谱!
红梅见善睐和明月这俩小丫头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不由大怒,刚要动手,忽然想起了白蜀葵就在屋里,便冷笑了一声,道:“山不转水转,不定谁将来是主子谁是奴才呢,且等着吧!”
说罢,她抬腿走了。
善睐和明月悄悄笑了笑,也不多说,依旧安安生生立在那里——她们俩占理,自有蜀葵姐姐给她们撑腰,她们才不怕红梅这蹄子呢!
蜀葵抱着匣子回了卧室,打开匣子一看,发现里面满满的全是小银锞子。
她细细看了看,发现每个银锞子都是一两重,而且上面刻着“平王府”三个隶书小字,大约是王爷素日放在外面赏人用的。
蜀葵心尖微颤:王爷不会是专门给我的吧……
可是转念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王爷让林贞送这个过来,怕是为了庆禧堂日常杂用。
如此一想,她就起身拿了本账册出来,数了数银锞子的数量,提笔在账册上记录下了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收到林贞送银一百两”。
自从执掌庆禧堂,但凡有进出,蜀葵都在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以备人查账。
此时的赵曦已经出了城。
初春季节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湿漉漉的空气中似乎蕴含着稚嫩的青草、初发的树叶和被雨水打落的桃花的味道,很是好闻。
赵曦骑在马上,心道:蜀葵这丫头想要预支两个月月银,我让人给她一匣子银锞子零用,这下她应该没怨言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轻松极了,在侍从的簇拥下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