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儿外出考校的衣裳。”赵嬷嬷眯缝着眼,指着丫鬟将东西端来一一摆放好。有了上次经历,云纤也懒怠挑选什么,随手拿了距自己最近的衣物。槐序亦是如此,不曾挑拣。 槐月自戕后,槐序眼见着阴郁许多,平日虽也与众人一起去棋室对弈,可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偶还有心不在焉,大意输棋的情况。 云纤也愈发沉默,每日只抱着棋谱翻来覆去地看。 许是残局背得多了,她如今也算
槐月自戕后,槐序眼见着阴郁许多,平日虽也与众人一起去棋室对弈,可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偶还有心不在焉,大意输棋的情况。
云纤也愈发沉默,每日只抱着棋谱翻来覆去地看。
许是残局背得多了,她如今也算初入门道,不再似往日那样愚钝。
“你棋艺精进不少。”
麦秋抓着棋子,在掌心哗啦哗啦地把玩,云纤听着只觉刺耳不已。
“莫抓了。”
“怎的?”
云纤抿唇,片刻后道:“总让我想起槐月……那日。”
“呵。”
麦秋杵着下巴,眸中满是无奈:“这是心魔亦是弱点,下次即便不舒坦也好生忍着,莫说出口。”
落下一子,云纤点头。
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忌弱点与否?再有十来日就要面临棋艺考校,她哪有旁的心思?
“不来了,我输。”
将棋盘拨乱,云纤自竹篮摸出一颗番薯丢入火盆。
麦秋见状道:“帮我也丢一颗,我喜欢这香香甜甜的东西。”
二人取了小杌子,围在火盆前取暖烤番薯。云纤挑着铁钳无意识戳着烧红了的银霜炭。
“怎么,怕喝那牵机?”
将双脚向火盆子前凑了凑,麦秋声音柔软:“不过也是,你那棋艺虽有长进,可怕是连府中伺候棋局的棋童都比不过,想与我三人争锋本就是痴心妄想。”
她语气柔软,神色中未见自傲嘲弄,只是单纯说了一句实言实语,却听得云纤忍不住叹息。
“你这般说话还能在朝凤活到今日,真多亏了槐序姐妹。”
“傻。”
麦秋轻轻敲了云纤的脑袋:“依靠他人生存者,万万不会在朝凤活到今日。”
棋室寂静,只有她二人,麦秋说话便恣意许多。
“棋艺考校你不必忧心,我可保你喝不下那瓶牵机。”
云纤闻言颇为惊讶:“我应如何做?”
“你什么都不必做。”
少女小巧精致的足尖又向前蹭了蹭,简单动作却满是娇俏。
“你莫不是想教我耍赖?”
云纤侧着头看向麦秋,心中也琢磨起此事来。按往日众人性情,她觉着便是那日有人输了考校,亦不会老老实实赴死。
且她不tຊ曾应下这场赌局,那届时她输了不应……
思及此,云纤苦笑。
若她不应,其他三人定会联手先除掉她。
她还在盘算该如何逃过此劫,麦秋却道:“一言既出,金玉不移,本应下此局如何耍赖?”
“你们当真……”
云纤哂笑:“一面口口声声奉行君子之道,一面手足相残,这等行径我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什么都不必说。”
麦秋撩过耳边碎发:“考校那日你什么都不必做,我自可保你胜出棋局,那日……死的人不会是你。”
她语气虽轻轻浅浅,但云纤知晓这话可信。
麦秋说得对,她能在朝凤中活到现下,远非槐序庇护所能达到,槐序麦秋到底是两个人,便是她什么都不会,亦会选择站在此二人一方,先对付巳月。
三人对一,怎么看都有胜算。
将烤得暖了一些的手收回,云纤心下微定。
“你如此笃定,是已有安排?”
“且行且看。”
麦秋说完便不再言语,抚着下巴一脸认真盯着火盆子里已泛出香气的番薯。
云纤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往日也常跟大姐姐、二姐姐一起在冬日里围着炭盆烤吃食。若少了什么物件她们懒怠动,便会催旁边趴着取暖的喜妞去院子中寻找。
那样平静安心的日子,今生怕是再难有了。
将铁钳丢下,云纤也跟着麦秋神游起来。
不知不觉,她已在朝凤生活了近三个月,府里的棋艺考校亦临近眼前,虽有麦秋的宽慰,但不到自己安全无虞胜出那日,她这悬着的心始终难以落下来。
许多个夜晚,她都困于既怕这天,又期待这天快快到来的犹疑担忧中。
“姑娘,今儿外出考校的衣裳。”
赵嬷嬷眯缝着眼,指着丫鬟将东西端来一一摆放好。有了上次经历,云纤也懒怠挑选什么,随手拿了距自己最近的衣物。
槐序亦是如此,不曾挑拣。
大约几人心中有了约定,是以最近都很是太平,不曾生出枝节。再次走出朝凤看见面前熟悉的帷帐时,云纤竟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
“姑娘落座。”
丫鬟上前请云纤几人落座,她沉默福身后走到一旁。
高台之上仍是熟悉面孔,只今日傅知溪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许是已经外嫁亦说不得准。
“棋艺考校只有一炷香时间,在此你只要撑过平局便可。”
府中对棋艺不算看重,可在众多人中想要脱颖而出也非易事。
麦秋捧了签筒过来,这当中有四支签,两两为一色,抽到相同颜色之人先行对弈。她走到槐序面前,将抽第一支签的机会给了她。
槐序沉默抽出一支绿签,随后坐到棋盘前。
“你二人谁先?”
麦秋眸子清亮,眨着眼看向云纤。
“我先。”
云纤抖着手,自签筒里抽出一支。长签缓缓而出,片刻后底端露出一抹深红。
未与槐序一组,她一时不知该喜亦或该忧。
余下二人乃巳月与麦秋,对上谁她都没有胜算。
想了片刻,云纤捏着红签走到另外一张棋盘前坐了下来。
她心中的不安在坐到棋盘前,反而消失一空,有种随命而去的坦然。
将棋罐抽到面前,云纤百无聊赖回头去看巳月麦秋。
“这签子,可要一换?”
麦秋甜甜声音响起,云纤长长呼出一口气。
怪道对方如此笃定今日死的不会是她,怕是麦秋打定主意让槐序巳月二人自己决出胜负,而她俩只要撑过平局便可。
掌心氤出汗意,云纤扯了帕子轻轻擦拭。
“你确定?”
“自然。”
二人还在商议,云纤忍不住回头,心中盼望巳月答应麦秋换签。
“你……”
巳月捏着长签,云纤瞧不见她手中签子颜色,可对方的迟疑不免让人悬了一颗心。
她只见巳月眉心紧锁,片刻后冷嗤:“原来如此……便随你心意。”
将手中签子递给麦秋,二人交换长签后,各自走向对手棋盘。
云纤暗自舒了一口气,正庆幸时,却见麦秋捏着绿色长签,满面甜笑奔着槐序而去,而巳月已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