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辩驳:“我没有打算偷偷溜走好不好,我留了纸条的。”沈子业唔了一声,偏头笑看着她,说:“我认为当面道别会更有诚意。”电梯很快上来,他率先走了进去。两人一同往停车场,沈子业像是有事,一直都在打电话,直到上了车才收了线。孟筂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这会儿才开口说道:“要不别出去了吧?随便买点儿什么菜,我会做饭的。”沈子业发动了车子,挑了挑眉,说道:“挺好,
齐明修开了车过来,孟筂的脑子还处于迷茫的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无疑,沈子业的拥抱让她方寸大乱,心里被他勾起的怒气也莫名的就那么消散了。她很庆幸车中昏暗,看不到她滚烫的脸。
她刚才虽是赌气让沈子业给她父亲打电话,但却并没有做好面对父亲的准备,待到理智回笼后看了看散漫的靠着闭眼假寐的沈子业,小声的说道:“我不想回家。”
沈子业已经怕了她的眼泪,也不放心她回宿舍里去,于是爽快的说:“先去我那边。”
她以为沈子业还住酒店的,但却并不是,车子驶到一处公寓后齐明修停了车,沈子业捞起一旁的外套,对着她抬抬下巴,说道:“走吧。”
今儿可真是曲折的一晚上,潮湿闷热的天气两人在外边儿站了半天都出了一身的汗,孟筂还哭了一场,乌黑的刘海贴在了额头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沈子业完全没想到她能在那么一地方呆了半个月之久,心里头起了几分怜惜,进门便给她拿了洗漱用品让她先去洗澡。
尽管两人上次在酒店独处过,孟筂还是很不自在,她强自镇定下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后快步往浴室去了。
等着她洗漱好从浴室里出来,沈子业也已经洗好澡坐在一旁喝起了酒来。他的视线落在孟筂身上,但很快又移开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先声明,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但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孟筂虽是想过开学后就继续回学校去,但却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办。她无法去回答沈子业的话,低着头不吭声儿。
沈子业也没逼问她,手指在沙发上敲了几下后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有点儿好奇,就算是不用身份证,你也不是非得在那地方打工。”
小餐馆里闷热蚊子又多,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被叮了好些红点,脖子后边儿白皙的肌肤上起了细密的痱子,光看看就知道很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没想那么多。”孟筂的声音闷闷的,她也并没有怎么觉得辛苦,反而迫切的需要那么一份不停歇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沈子业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后他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大不可不必那么惩罚自己。”
是,她的确是在惩罚自己。她很痛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她无法去恨母亲,也无法做到去报复父亲,所以便只有伤害自己。
沈子业怜悯的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只有你这种善良傻气的姑娘才会有那么幼稚又愚蠢的行为。别人自损一千好歹杀敌八百,你这全是自损了。”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调侃的味儿,不待孟筂说话又继续说:“人么,无非就讲究一个让自己活得痛快。你不痛快,就得让人知道懂么?你可以发疯撒泼,折腾到出了这口气为止。也可以天天上街购物,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吗?独自闷着并不是一个好的缓解途径。还有,你既然做不到恨做不到报复就只有同自己和解,没必要用别人的错来折腾自己,不值得。”
他并不是同孟筂谈心的,只是见她傻气得可怜提醒她别钻牛角尖罢了。说完后将杯子随意搁在一旁,站起身来,说道:“你应该也累了,早点儿休息。你要愿意,可以在这边住几天,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你自己随意。”
他说完便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在店里硬邦邦的椅子上睡了半个多月,呆在冷气十足又柔软的床上,对孟筂来说无疑是在天堂了,但躺在床上,她却迟迟的睡不着。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来,被子底下心跳又开始加快,想起自己现在同他不过一墙之隔,心里泛起了涩涩的甜蜜来。
隔天一早,孟筂醒来时沈子业已经不在了。天气阴沉沉的又在下雨,沈子业让她随意,尽管只有她独自一人在家,她还是做不到随意,犹豫着等雨小点儿就离开。
决定要离开后她反而没那么拘束了,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公寓。这儿装修简洁,以白灰为主,冷清却又不乏舒适,倒是沈子业的风格。
她还未打量完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快步的走过去开门,却发现外边儿的是物业小哥,他拎了一大袋东西,手上还拿着手机,见着孟筂就微笑着说道:“请问是孟小姐是吧?沈先生的电话,您接一下。”
孟筂哦了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手机,喂了一声。
“睡醒了吗?”沈子业的声音低沉慢悠悠的。
孟筂的耳朵微微的发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让人送了点儿吃的,煮饺子之类的你应该会吧?”
孟筂老老实实的回了句会的,沈子业也不多说什么,让她将手机交给物业小哥。
不知道他又吩咐了什么,那小哥挂了电话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孟筂,客气的让她有事就叫他。
孟筂向人道了谢,打开袋子看才发现里边儿是零食饮料以及速食等,他倒是安排得挺仔细的。
她打开冰箱将东西一一的放进去,如沈子业所说,他这儿的确什么都没有,冰箱里空荡荡的就只有酒。
他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是崭新的,有的连包装都没拆。孟筂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吃了,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无事可做,想走又有些舍不得,见一旁放了几本书,便取了其中一本翻看了起来。
书是一本名人传记,她不知不觉的就看了一小半。自从知晓父母之间的事儿后她就一直处于痛苦之中,内心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平静过了。意识到这点儿后她忍不住的走起神来,隔了会儿才将这本也许是沈子业随时翻看的书轻轻的放了回去。
已经下午三点多,外边儿的雨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孟筂拿了自己简单的行李,打算先回宿舍那边去。她当然是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找了笔撕下了一张便签,给沈子业留言告知她回宿舍了,让他不必担心。
她将便签贴在显眼的冰箱上,想着回去后便将手机开机,先给沈延習打电话说一声。到现在她都没敢开手机,她害怕看到他铺天盖地的短讯,更害怕面对他的责备和担忧。
走到门口处,她换了鞋,刚想打开门,门就先从外边儿打开了。沈子业见着她准备走有些惊讶,随手将车钥匙丢在一旁,挑了挑眉,说:“怎么,住得不习惯么?”
孟筂没想到会同他碰个正着,赶紧的摇摇头,讷讷的说:“当然不是,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想回宿舍去。”
“你不是不想回去么?安心在这儿住着吧。我明天要出差,估计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回来。”他也懒得再进屋了,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拿过她身上的包丢在一旁。
待到两人走到电梯旁摁下电梯时,他才半是打趣半是调侃的说:“连招呼就不打就打算走了,现在才想起害怕是不是晚了点儿?”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辩驳:“我没有打算偷偷溜走好不好,我留了纸条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偏头笑看着她,说:“我认为当面道别会更有诚意。”
电梯很快上来,他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一同往停车场,沈子业像是有事,一直都在打电话,直到上了车才收了线。
孟筂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这会儿才开口说道:“要不别出去了吧?随便买点儿什么菜,我会做饭的。”
沈子业发动了车子,挑了挑眉,说道:“挺好,你几天也算是学有所成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打趣,但显然对她做的饭不抱什么信心。
孟筂悻悻的,说:“我又不是这几天学的,我早就会了好不好。我奶奶教我的,她说可以不做,但一定得会。”
沈子业轻笑了一声,说:“没错,多学点儿东西没什么坏处。不过今天还是到外面吃好了,在家里呆了一天难道还不闷?”
孟筂的脸无可救药的又红了起来,看向前方不再说话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街道上湿漉漉的,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沈子业开着车绕来绕去,没多时就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带着孟筂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他好像走哪儿都有熟人,进门就有人笑着打招呼,说:“哟,什么风把我们沈总吹来了?”视线落在一旁孟筂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来,立即说:“这边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刚好有人送了几条野生大鱼来,我这就让厨房安排上。”
他带着两人进了包间,笑着同沈子业聊了两句后便匆匆走了。
沈子业对这儿很熟,倒了一杯茶推到孟筂的面前,说:“尝尝,这儿的茶不错。”
孟筂说了一声谢谢,打量起这装修得雅致的包间来,想起来时弯弯绕绕的巷子,她自问自己再出去也未必找得到路,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好奇的问道:“你对这边很熟吗?”
沈子业往后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我小时候就住这边,现在同以前的变化并不大。”
他说着侧头看向了窗外。
孟筂自知自己提起了令他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涌起了歉疚来,不敢再说话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但厨师的手艺却是极不错的,就连点心也做得可口精致,见孟筂喜欢,走时沈子业让人给重新打包了一份。
回去的路上沈子业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公寓,他像昨晚一样拿了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孟筂因自己说错了话惴惴的,见他这样儿心里更是不安,说道:“对不起……”
她垂头丧气的,轻轻的咬着唇,似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沈子业一怔,随即明白她是为什么道歉,不由得失笑,说道:“傻姑娘,你也太敏感了吧?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问我话不高兴了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带了些戏谑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我和你不一样,不值得的人和事我从不会留恋。”
他散漫的靠在一旁,一张英俊的面孔在柔和的灯光十分淡漠。不知道孟筂哪儿触动了他的笑点,他忽然间心情愉悦起来,冲着她举了举杯,问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孟筂走了过去,他起身替她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
孟筂几乎不喝酒的,少有的几次碰酒都只是为了解愁,看在沈子业的眼中如同牛饮。他摇摇头,见不得佳酿被糟蹋,很有耐性的教着她该怎么品酒。什么样的酒该怎么喝,什么样的酒适合收藏。
他侃侃而谈,说到一半见小姑娘懵懵一知半解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挺无趣?”
孟筂刚才都在看他,走神的时候居多,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紧的否认,说道:“没有,就是我不太懂。”
她倒是挺诚实。
沈子业没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自嘲的笑笑,说道:“我老了,和你们有代沟。居然和女孩子聊那么无聊的话题。”
“你哪里老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不好?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有意思吗?”孟筂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对他老是将她当成小孩儿对待很不满。
沈子业偏着头想了想,问道:“你和沈延習同龄吗?我比他大七岁。”
他似是真不将从前的事儿放在心上,提起沈延習来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波澜。
孟筂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跳慢了半拍,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小声的说道:“那也没大多少好不好?怎么就有代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