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用了极大的力量才把这句话说完。颜清漫没有开口,她见宋星移轻微颤抖,她心里一疼,尝试着从身后抱紧了他,想要给他温暖和力量。她知道,他说的是他的母亲,今天的这一幕真的刺激到了他。此刻他只是想要个倾诉者。宋星移感觉到怀里的娇软时,愣了一下,双手紧握,眼眶泛红。但颜清漫脑海里却看到了那个画面。小小的男孩,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面上满是笑意,母亲却放开双手,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溅起的血染红了小男孩的脸
楼下众人响起一声声欢呼,宋星移也松了口气。
颜清漫看着少女哭红的眼,把人揽入了怀里,温柔劝慰着。
“你这么好的成绩,还有别的机会,别的联赛,你不能轻易放弃,听到了嘛?”
钱梦泣不成声,只一个劲的点头。她刚刚,险些因为一时的冲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星移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人,似是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一身白衣的女人站在高处,双眼无神看着他,似在向他告别,然后纵身一跃。
但画面突然变了,那个要跃下去的女人,被一双细嫩的小手拽住了,也有一道坚定的声音告诉她。
“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无限可能,不要轻言放弃。”
他看到了女人释然的笑,看到女人迎着初升的暖阳光,走下了高墙。
宋星移眼眶红了,要是当时,也有一个人,如颜清漫这般,拽住了自己母亲,该有多好。
唇瓣蠕动了下。
‘活着,活着,不要轻言放弃。’
他嘴角微勾,把这句话按在心底最深处。
颜清漫安慰了钱梦,消防和老师都来了,小心靠近钱梦,把人控制住,带去做心理疏导。
颜清漫也被一群老师围着,先是训斥她太冲动,万一她没有站稳,那就是两条人命了,然后又夸奖了她。
颜清漫好久没有被人这么训过,面上火辣辣的。
颜清漫跟着众人下楼,扫过周围,不见宋星移的背影,心里纳闷。
他哪里去了,难道下楼了?
她还没有谢宋星移刚才背她上楼,还有,如今钱梦跳楼没成功,宋星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他不会再中途退出了吧!
她拿出电话拨了过去,显示无人接听。
有学生告诉颜清漫,宋星移回宿舍了,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宋星移长久压在心里的石头松开,他得以喘息。
今天颜清漫不光拯救了钱梦,仿佛也隔着漫长的时光长河拯救了自己的妈妈,还有,困在了那段时光中的他。
他以为自己夜里不会再梦到那女子跳下去。
但没有,噩梦依然围绕着他。
这次更真实,嘈杂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呐喊。
都压的他呼吸不畅。
宋星移从噩梦中惊醒。
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面色比白天还要苍白。
他看着不大的宿舍,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掀开被子,快速离开。
颜清漫陪着钱梦做了心理疏导,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刚要上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男生宿舍跑了出来。
颜清漫一眼认出那是小叔,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还是改变不了小叔上辈子的轨迹。
他依然要退出冬令营?
“钱梦,你先上去休息,我出去一下。”
钱梦压在心口的结解开,从没有过的轻松,听颜清漫有事,有些愧疚,是她耽搁了颜清漫。
“你快去,我给你留门。”
颜清漫点头,朝着宋星移消失的地方奔去。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人工湖边上找到了宋星移。
少年身上的孤寂感更浓,比那天雨夜更甚。
颜清漫心里有些发闷。
深吸两口气,走了过去。
宋星移眼皮抬了下,看到那双熟悉的白色鞋子,因为今天摔跤,蹭破了皮。
他视线往上,就对上颜清漫眼里的关心。
宋星移指尖动了下。
“小叔,你还好吗?”
少女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宋星移嘴角勾出抹细碎的笑。
低下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力。
颜清漫看出宋星移眼中的脆弱。
她还是如上次一样,坐到了他身边。
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瑟缩。
颜清漫回头看着宋星移,他此刻好像陷在了某种回忆里。
“当时,我就在楼下玩,她就站在顶楼,义无反顾的跳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大理石地面,好多……好多血,一大片,迸射的血液和脑浆……飞溅到我脸上,热热的,我却全身发冷,止不住的颤抖。”
宋星移僵硬且麻木的说出这些话。
颜清漫回头看着少年,他平时挺直的肩背微微勾着。
似用了极大的力量才把这句话说完。
颜清漫没有开口,她见宋星移轻微颤抖,她心里一疼,尝试着从身后抱紧了他,想要给他温暖和力量。她知道,他说的是他的母亲,今天的这一幕真的刺激到了他。
此刻他只是想要个倾诉者。
宋星移感觉到怀里的娇软时,愣了一下,双手紧握,眼眶泛红。
但颜清漫脑海里却看到了那个画面。
小小的男孩,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面上满是笑意,母亲却放开双手,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溅起的血染红了小男孩的脸,浇灭了他的心,从此后他开始逐渐封闭自己,把自己困在那个画面里许久许久。
颜清漫眼中闪过心疼,迟疑了片刻,伸手搭上了宋星移的肩头,轻拍了下。
宋星移陷入冰冷的身体,因为这一触碰,包裹着他的冰层在逐渐碎裂,他抬头凝视着颜清漫,看着少女温柔的笑意。
喉结滚动了下,似有话要说。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她好几次想带着我去死,有一次,用绳子将我和她绑在了一起,脚下坠了石块,想要跳江,但是最后一刻,她又放弃了,转过头来抱着我哭。”
“她是爱你的。”
颜清漫声音轻柔,回了宋星移一句。
宋星移眼睫颤了下,“爱”她是爱他的?
“或许吧!老头子为了她回归了家庭,她确实好了一段时间,但这都是假象,所有人都以为她好了的时候,也包括我,她毅然决然跳了下去,不带一丝犹豫。”
如果爱他,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又为什么,要死在他眼前?这么多年,他脑子里时常都是这个画面,从没中断过。
“她只是病了,或许跳下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但她是爱你的,她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宋星移抬头看着颜清漫,眼中的冰冷渐渐破碎。
“她真的爱我吗?”
宋星移的话,似是穿过她在询问某个人,也或许是在询问颜清漫。
“她当然是爱你的,她想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没有带你走。”
宋星移唇瓣颤抖了下,世间的美好!她真的这么想吗?
但此刻宋星移身上的气息明显变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么忧郁,母亲确实是爱他的。
哪怕是生病了,也会很仔细的照顾他,会对着他温柔的笑,会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他深深叹息,看着面前鲜活靓丽的少女。
“如果当初,当初有一个人像你劝钱梦一样劝她,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