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声陌生又熟悉的奴婢,不免有些恍惚,因着从前我是未来太子妃,他都是自称奴婢,可他如今已是周尧身边最宠信的大监了,除了宫里的皇帝一家子,他还没在哪个臣子面前自称过奴婢,想来就他还记得我曾是太子妃的身份吧。温纪安对做大将军没有兴趣,他说:“阿嫄,不要回京,我们辞官,今夜便带着小阿欢离去,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安定下来。”我很喜欢小和尚,喜欢到我曾无数次想什么也不管了就跟着他云游四海,可夜里总是梦到父
回西境那天满城都在欢呼,他们喊着我的名字,又热泪盈眶的喊着哥哥们的名字,我不敢说西境会永远太平,但只要大晋不亡便不会再有西夷之祸。
我重新安葬了三哥,把西夷王的头颅放在哥哥们墓前,絮叨着我在西夷的战况,也恕叨着阿欢和温纪安。
温纪安就默默的陪我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他安静的太久了,我忍不住问他:“你想不想去京城,那里有恢宏的皇家寺庙,有得道高僧,藏经阁里有从西方传来佛经孤本,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的,我外祖父与住持交好,可以让你借阅。”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望着我:“我不想去,也不想学什么佛法。”
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为什么?”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说:“我想带你去漠北见见我的师父,顺便告诉他我不能继承他的衣钵了,让他再收个聪慧弟子。”
小和尚这一顿大喘气,让我死去活来的,我缠着他问:“你说是要娶我吗?哥哥们可都听着呢,可不许反悔。”
他又红了耳根,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是被温纪安背回去的,短短半个时辰的,我在他的背上做了一个三年来最香甜的梦,二哥二嫂还在,我穿着大红喜服,红绸的那头是温纪安。
只是梦还没做完,半路便有亲卫来报,说是皇帝身边的张大监亲自来宣旨了。
皇帝命我和张随押解西夷王族班师回朝,即刻起程不可耽搁,我知道周家人是惯常卸磨杀驴的,可这未免也卸的太快了些。
我正疑惑怎么没提温纪安,正想着张大监又笑眯眯拿出一份圣旨,竟是单独给温纪安的。
他从三品擢升为一品大将军,即日接管了西境大营,无诏不得回京。
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温纪安做了西境的大将军,那我和他便再绝无可能,除非我不想活了,也不想温纪安活。
张大监又笑眯眯的看向我:“大将军,陛下的意思是让您立即班师回朝,他日夜都念着大将军呢。”
这话旁人听着皇帝是有多恩宠于我,可我只觉得有看不见的刀架在我的头顶上,周尧做皇帝以来对西境的每一道旨意几乎都在我的预料之内,甚至也算到了他会卸磨杀驴,可这次我却摸不准他的意图。
若论帅才温纪安自然是在张随之上,可他是我的人,周尧是知道的,况且如今西境太平,张随也已在西境历练多年,让他接管三十万西境军便可一举拨了姜家这个眼中钉。
我强撑着笑,客气将张大监迎到花厅,又亲自将贵重的谢礼奉上,他看过去倒是有几分惶恐坚决不受:“怎敢收大将军的礼,快别折煞奴婢了。”
我听着这声陌生又熟悉的奴婢,不免有些恍惚,因着从前我是未来太子妃,他都是自称奴婢,可他如今已是周尧身边最宠信的大监了,除了宫里的皇帝一家子,他还没在哪个臣子面前自称过奴婢,想来就他还记得我曾是太子妃的身份吧。
温纪安对做大将军没有兴趣,他说:“阿嫄,不要回京,我们辞官,今夜便带着小阿欢离去,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安定下来。”
我很喜欢小和尚,喜欢到我曾无数次想什么也不管了就跟着他云游四海,可夜里总是梦到父兄,我着实放不下他们。
我哄着他:“我要先回京看看阿爹和阿娘,还要去外祖父祖母跟前尽尽孝,你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必回来找你。”
小和尚眼里的光落了下去:“战事刚平,皇帝便迫不及待要你入宫,你可想过是为何?”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想削我姜家军权,如今他最大的忧患是藩王,所以仍留你在西境稳定军心和民心,定不会贸然杀我,你不必担心。”
小和尚素来是好说话的,可这回却动了几分怒气:“你当真不知,皇帝待你与常人不同?你若回了京,你我的缘份从此便尽了,即便如此,你仍旧要回京吗?
他素来顺着我,这是第一次对我说重话,我自是知道他的担忧,皇帝对我万分忌惮回京凶险,可我若不回去,如何对我姜家烈祖烈宗?
我抓着的他轻轻晃了晃,学着阿欢向他耍赖的模样嬉笑道:“小和尚,我心慕你,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变,除非你变心了,不肯等我。”
他却一言不发的抽出了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