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被对方的声音打断。段亭泛笑笑:“你先说!”“吃什么?”季云漫问他。段亭泛左顾右盼了一下,旁边的面摊冒着热气,配料看起来还算干净,提议道:“吃面吧?” 饭后,段景山把季云漫叫到了书房。 段景山的书房她是第一次来,房间很大,东西很多。 书桌的背后是一整面的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藏书,书桌干净得发亮,右侧摆放了一个老式台灯和一个做工精美的地球仪,左
饭后,段景山把季云漫叫到了书房。
段景山的书房她是第一次来,房间很大,东西很多。
书桌的背后是一整面的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藏书,书桌干净得发亮,右侧摆放了一个老式台灯和一个做工精美的地球仪,左侧是一个壁炉,里面还有些未燃尽的黑炭。
整个书房的陈设给人一种很庄严的感觉...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坐。”
段景山示意让她坐下,季云漫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站着:“我还是站着吧。”
段景山被她的小心思逗笑:“哈哈哈,云漫呐...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人,你别紧张,坐下说。”
说不紧张是假的,像段景山这样的人物独自把季云漫叫到书房来,段亭泛又不在身边,心里难免会没底。
她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慢慢地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她的双脚并得很紧,双手放在双膝上做得端正。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现在一看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不瞒你说,当时亭泛执意要和你登报结婚这件事我是极力反对的,你知道我们段家从商,在政治问题上我们不站队也不表态,但你却变成了我们段家的一个例外。”段景山扬头看向她,眼底露出一丝期待和说不上来的深意:“我知道亭泛心里有你,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不随了他的愿,现在我是真真正正的把你当成了自家人,这一点,你应该能感受得到,既然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对我有所保留,有些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段景山突然停住,历经过千锤百炼的深眸平静如水的盯着季云漫,季云漫招架不住,只能低着头选择不说话。
季云漫不傻,他知道段景山已经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会这样含蓄的问,但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父亲,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亭泛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这个当爹的都看在眼里,他的品性德行我最清楚,就算你们两个今天闹了一些不愉快,我相信他是不会把你赶出家门、更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所以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云漫被一语中的,心脏突突地加速起来:“父亲,他没有赶我,是我自己赌气搬出来的,与他无关。”
“好!”段景山起身走到季云漫身边:“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但是有一条我希望你们两个记住,害人的事不能做,违背底线的事也不能做,这是我段家的家训,除此之外的其他,就随你们去吧...”
得到段景山的默许后,季云漫的心里有些小雀跃,他不愧是上海商会的会长,所有的交谈点到为止,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顿时,她对眼前这个‘父亲’有了无限的好感,她即刻从位置上起身颔首:“知道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季云漫离开后,段景山从不起眼的柜子里拿出了那艘长江号的模型,他盯着上面的日本国旗陷入了一场深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京本送的这个木雕是一个暗示,其中的含义,他不得而知。
有了段景山在背后的支持,季云漫在段公馆也就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除了段景山之外的所有人依然认为段亭泛和季云漫闹别扭了,大家也不敢问。
接下来的每天,季云漫每天都观察了家里人的动静,段景山和tຊ段亭东每天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情绪都很正常。
宋茹还是老样子,每天都要出去和自己的小姐妹聚会,季云漫能联系段亭泛的时间不多,只有等晚上家里的人都睡了之后才能悄悄使用电话。
“云漫?”
电话里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季云漫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家里的电话我只给了你一个人,齐潇潇一般不会轻易联系我,只能是你了。”
季云漫笑笑:“噢~....父亲他们都睡了...我才能悄悄给你打。”
“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小妈给我换了一张新的床垫,很暖和,就是小妈不让单叔下厨,什么都要自己亲手做,她的做的饭菜偏甜口,我吃不惯,所以今天晚上都没吃饱...”
电话那头的段亭泛楞了一下,下一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你现在走到对面的那个鑫盛贸易等我,我过来接你。”
“啊?现在?”季云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
“去干嘛?”
“你不是没吃饱吗?带你去吃宵夜。”
“好!”
季云漫挂下电话,四周看了一眼,整个段公馆只有楼梯壁面上几盏灯微微发着光,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想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季云漫也顾不上那么多,她蹑手蹑脚地上楼,戴了一个挡风的帽子,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鑫盛贸易门前。
灯火敞亮,进出的人很多,季云漫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了,因为这里人多,不会有危险。
十分钟后,段亭泛开车家里的轿车停在了季云漫的面前,段亭泛绕过车头将副驾的门拉开,对着她说:“上车吧,三少奶奶。”
季云漫被他的举动逗笑,上车后看向他,也附和起来:“谢谢三少爷!”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段亭泛笑笑:“你先说!”
“吃什么?”季云漫问他。
段亭泛左顾右盼了一下,旁边的面摊冒着热气,配料看起来还算干净,提议道:“吃面吧?”
“行!”
段亭泛将车停好,带着她走下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老板笑嘻嘻地走过来,端了一盆炭火,放在桌子下面:“二位吃点什么?我这儿有面、有馄饨。”
“两碗面,谢谢!”
“好勒~马上就好——”
季云漫看着面铺老板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林建中,她出声问:“对了,你还记得我家对面那个林大伯吗?就是上次你来接我,他给我生煎的那个。”
“嗯,怎么了?”段亭泛认真听着。
“我前段时间看见他了,他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做好的生煎只有骑着车拿到街上来卖,我想帮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帮起,他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总是最不容易,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段亭泛听完后,牵住季云漫在桌下的手安抚说:“战争就是这样的,它不会因为你是平头百姓就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少年,全中国像林大伯这样的人很多,就算他们受到了我们一时的帮助也不会改变现状的。”
“那如果这一次日本人真的找到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做我们所能,问心无愧就好。”段亭泛坚定地看着季云漫,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想想也对,家国存亡之际,谈何太平?
“面来咯~”面铺老板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二位慢用。”
“谢谢。”
段亭泛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季云漫的碗里:“多吃一点,万一明天也吃不饱怎么办?”
“噗~”季云漫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三少爷,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甚似结婚很多年的夫妻,平淡的话和简单的笑容似乎点亮了整个黑夜。
黑夜终将会结束,黎明也总会到来,只要人们的心中有信仰,国家的未来就有希望。
这天,段景山一早就出了门,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行李箱,像是要出远门,他的面容沉重,嘴里还不停地和单行交代着什么。
他刚离开,季云漫就快步冲到了单行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单叔,父亲这是去哪儿啊?”
单行皱起眉回想着:“老爷要去重庆参加一个商会活动,要好几天才回来,所以老爷怕家中有变数,让我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发电报告诉他。”
好几天?
......
季云漫陷入了一场沉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段景山的离开是巧合还是预谋?
如果日本人在段景山不在的这段时间上门拜访的话,那事情就不是大家能把控的了。
想到这,季云漫立刻去了一趟码头。
码头上的工人几乎都已经完全认识她了,见到她来之后纷纷凑上前打招呼。
“三少奶奶,您可有段日子没来了啊!”
“您是来找三少爷的吗?”
季云漫微微点头:“他在吗?”
“在呢在呢,调度室里。”一个工人指向调度室的小房子,季云漫点点头,径直地走了过去。
“云漫?”
段亭泛放下了手里的小册子,拉着她走到了一旁:“你怎么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季云漫点点头,压低了声音:“父亲出发去重庆了,说是要参加一个什么商会的活动,我觉得是日本人搞的鬼,我担心日本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找上门来。”
段亭泛听后皱起了眉:“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一步都不要离开段公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联系我,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日本人一定会封锁这个段家,不让段家和外界联系。”
“那到时候我要怎么联系你?”
段亭泛沉思颇久,忽然想起季云漫的手艺,便说:“到时候你就把消息缝在旧衣服里,和垃圾一起运出来。”
“好!”
季云漫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以她的手艺,想在旧衣服里藏一个字条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而且日本人不懂中国衣服的构造,随便他们怎么盘查也不会找到。
简短的交谈后,季云漫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段公馆,一切的一切还是按照他们预想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