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口中发问,可她心中却有些惊慌,心想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些不成?毕竟这里不是平城,京城有人见过她也说不定,只不过如今她深居简出,不接任何夫人送进府里的请帖,原因也在于怕有人把她给认出来。岂料柳行舟只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云娘,我突然发觉你从未跟我提起过你来平城之前的事?” 半月后,春兰还是与柳行舟一同去了京城赴任。 他们到了京城之后,便给柳行年夫妇去了一封信告知了此事。 柳行年夫妇收到来信之后,便也立即动身赶赴去了京城。 如今已是寒冬,风中夹杂着白霜冷的彻骨。 牌匾上写着
半月后,春兰还是与柳行舟一同去了京城赴任。
他们到了京城之后,便给柳行年夫妇去了一封信告知了此事。
柳行年夫妇收到来信之后,便也立即动身赶赴去了京城。
如今已是寒冬,风中夹杂着白霜冷的彻骨。
牌匾上写着柳府的大门外停了三辆马车,看门的衙役见到马车停了下来,便立即把门都打开,然后出去迎接。
来的正是春兰的一对公婆和大哥柳行年妻子闵氏,还有他们的一对儿女,苗姐儿和念哥儿。
几人刚进了府中,便被府中的奢华给震惊到了,只见院中不仅有小池,还设有假山在此,带着他们的下人笑着给他们一一指出府中各个院落的方位,然后招呼旁边的下人先带着他们去梳洗一番,毕竟连日的赶路,早已经使他们疲惫不堪,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地方,自然要梳洗休息一番才好。
人既已经安置下来了,便有人到春兰的院中去禀报。
此时春兰正与房中的金儿在挑选布料想给孩子做几身衣裳,看到人过来便立即叫到身前来:“可把人给安置好了?”
此管事只点头称是,然后又道:“属下见老夫人他们一路赶过来车马劳顿,于是便让人带着他们先去休息一番,少夫人可要现在过去?”
春兰听到管家这样说,才定下了心,如今肚子月份渐大,她也不敢在外走动,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才没去府门口迎接,如今柳行舟还没回来,她只让金儿在身上披了一件斗篷道:“许久没见父亲母亲,自然是要过去给他们二老请安。”
“少夫人如今行动不济,想必老夫人也能理解,不若等大人回来,您再一道去?”管家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道,“如今外面刚下了雪,天冷地滑,少夫人出去恐怕多有不便。”
春兰听了这番话只向外面看去,见天上竟然开始飘起雪花,不由的道:“何时竟下雪了?”
金儿在旁道:“今儿天气冷,没想到这时竟才落了雪,屋后的那株红梅,今日奴婢去看的时候已经开了。”
春兰只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如今外面落了雪,那便等大人回来再一同去拜见老夫人吧,如今我身子多有不便,你们把大夫带过去给老夫人把把脉,她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又在路上颠簸了那么久,恐怕要开些药调理调理。”
此话一出管家便明白了春兰的意思,毕竟虽春兰没有明说,但他们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儿的,这老夫人与大爷夫妇俩,是大人从大牢里捞出来的,蹲了多日的大狱,如今又车马奔波了数日,确实是要让大夫过来给他们看一番。
自从新帝登基,朝中往日的大臣便都被重新换了一轮,有些老臣就算许长颐没开口也自是主动告老还乡,如今柳行舟初来乍到,又是皇上亲自授予的官职,不免被人当成了皇上的亲信,就连春兰,也整日收到许多京中贵夫人送过来的邀帖。
春兰只把下人送过来的邀帖随意放在了桌案上不去管,手中仍是捏着笔慢慢的练着字。
待一本书抄了刚两页,便见柳行舟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她停了笔迎了上去,见他如今身上满是落雪化了之后凝结的水珠,不免开口询问道:“今日没坐轿子?”
柳行舟只脱下身上的斗篷道:“雪天路滑,坐轿未免太过于彰显。”
春兰听到此只忍俊不禁,心想如今柳行舟虽升了官,可到底还是和曾经一样的品性,他本就不喜坐轿。
接过他递过来的斗篷春兰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便淡声道:“母亲与大哥他们已经到了府中,如今正在房里休息,如今可要去一见?”
她这边正说着,便听见门外已经传来了金儿的声音:“大人少夫人,大夫人与大爷过来了。”
听到此言,春兰只与柳行舟对视了一眼,然后拉开门走了出来。
步子刚迈出来,便已经看见了院中站着的两人以及她们身边的一双儿女。
闵氏比上次看见憔悴了不止一点儿,而柳行年看起来也是满脸疲态,想是在狱中吃了不少的苦头。
春兰暗自想着,面上只笑着唤了一声大哥大嫂,然后迎着他们进了屋,让金儿给他们倒了一杯茶,端着放在了桌子上。
“大哥,”柳行舟笑着向柳行年夫妇行了一礼道,“刚想说去见你,不曾想你们这便过来了。”
柳行年见到他也笑着拱了拱手:“如今二弟可是京城的大官,大哥这便恭喜二弟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虽面上带着笑,可眼中却清明一片,柳行年以往经商,并不觉得自己比平城这个当县令的二弟差,可如今,他落魄了,面前的二弟却因为受皇上赏识一步登天,这让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春兰听到柳行年这番话,只一怔,随即垂下眼端过茶盏饮了一口。
她知晓如今柳行年心中必定十分不是滋味,他们经商所赚的那些银子,早已经在从平城逃走途中被山匪抢了个精光,如今虽来到了京城,可住的是柳行舟的府中,难免略显落魄。
闵氏只突然笑道:“夫君说的是,如今二弟做了大官,我们夫妇也跟着沾光。”
春兰听到此只抬眸淡声道:“大嫂说笑了,云之如今不过是做了个小官,承蒙陛下看重,但到底是做不长久的。”
闵氏只反驳道:“云娘不必替二弟分辩,如今以二弟的本事,确实配得上做这大官的位子,毕竟宁北王,到底不是谁都能说服的了的,二弟冒险前去,到底是胆识过人。”
春兰听到此只笑笑便不再开口,心想不过半月,这闵氏夫妇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这许多日以来的波折磨灭了他们原本的心智,让他们变得如此陌生起来。
这样的奉承之言,曾经闵氏是必不会说出口的。
柳行年见自家二弟一直沉默不语,便也沉默了下来,这短短一月,他们自逃出了平城便在路上遭遇了山匪,所带的银钱货物都被洗劫一空,本想着虽东西没了但好歹逃过一劫,但进了城便傻眼了,因为身无分文他们一进城便被衙役当成流民抓起来关进了大牢里,两个孩子连同他们夫妇与柳老夫人二人整整在牢中待了半个月,才得了陛下说服宁北王归顺的消息。
他们在狱中不但知道宁北王归顺了,柳行舟升官的消息也听了个彻底。
当地府衙收到了柳行舟送过来的家信,这才把他们放了出来。
闵氏本以为他们留在平城应当凶多吉少,可却没有想到他们不但活了下来,并且柳行舟还升了官进了京,闵氏当时听到时便已经笑不出来了。
自她在柳府中见云娘的第一面,便知晓她人生的好,品性也好,虽从未听云娘提起过她的出身,但闵氏一早就觉得她的出身定然不差。
当初云娘嫁给柳行舟的时候,她确实是在心中十分艳羡她的,可如今再见,那份艳羡已经转化成了女人的妒意,她不由的攥紧了袖中的手,在逃命的时候,她曾经在府中保养极好的手也早已经变得粗糙不堪。
可她云娘还是如此貌美,这世事,当真是极其不公。
就在四人相对无言之际,只见金儿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
春兰见此,只拿过点心递到苗姐儿和念哥儿的面前,捏起一块递给他们道:“快来尝尝。”
小孩子哪里懂的大人心中的龃龉,只看见了点心便下意识的接过吃了起来。
春兰见他们吃的十分香甜,于是便让金儿拿一些送到他们所住的院子里去。
待吃了一碟点心之后,两个孩子又喝了一些汤便睡了过去,见他们睡着,闵氏与柳行年便趁此机会告辞走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之后,春兰这才把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毕竟应付人也是份十分累的差事,况且她如今腹中还有一个,所以只感到身心俱疲。
春兰刚定下心,便察觉到柳行舟不知何时竟一直在盯着她,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云之,何故这般看着我?”
虽口中发问,可她心中却有些惊慌,心想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些不成?
毕竟这里不是平城,京城有人见过她也说不定,只不过如今她深居简出,不接任何夫人送进府里的请帖,原因也在于怕有人把她给认出来。
岂料柳行舟只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云娘,我突然发觉你从未跟我提起过你来平城之前的事?”
春兰心中一咯噔,只强自压住惊慌,淡声道:“你不是知道,我曾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后来被主家恩准给放了出来。”
见他不答,春兰只道:“云之,你怎么了?”
柳行舟摇了摇头,苦笑道:“无事,只不过最近听到了些流言,不免有些荒唐。”
“不知是何流言,能使你这般忧心?”
春兰自是不相信他这样一番说辞,定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
如今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春兰心想这位天子可不是以前的天子,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便觉得似乎处处受监视一般,若是许长颐还没有死心,恐怕迟早会被柳行舟察觉到。
柳行舟只饮了一口茶道:“听闻陛下在相府的时候曾有过一外室,不过后来不知怎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其余的几位娘娘,自都是曾经陛下在相府中的妾室,可唯独少了一人。”
“这后宫之事,你们这些文臣也要知晓?”春兰只面上淡定自若的出声道。
“自是不必,只不过如今秀女进宫,必要给各位娘娘入册,只少了一位,不免引人生疑。”柳行舟开口解释道,然后又抬眸看向面前的云娘,只觉得自己是多疑了,只不过在平城时,云娘看见陛下时那苍白的脸色,时不时的会在他脑海中浮现,只不过当时陛下的反应又太过于正常,若真的是她,想必陛下必不会隐瞒才是。
这般想着,柳行舟只觉得应当是自己多心了,云娘胆子比较小,说不定是第一次见到陛下,所以受了惊吓所致。
春兰静默的看着柳行舟,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可如今要让她与他说出来真相,她也是说不出口的,毕竟如今的许长颐已经做了皇帝,她就算说了她是被他所迫,柳行舟又能信她几分?
自他们进京,柳娘便也偷偷的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京城,这日春兰出府去见了柳娘。
她只跟柳娘说出了自己心中怀疑,便见柳娘沉思许久,然后道:“你若是不想让柳行舟知晓,便一定不能把曾经的事说出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让人知晓,恐怕会惹他疑心。”
说着她的目光不由的移到了她的腹部道:“还有几月才能生产?”
春兰开口道:“两月。”
“既是如此,那你便好好养胎,毕竟如今他已经做了皇帝,想必在宫里女人见的多了,便把你忘了,到时候便是再出什么事,你也不用再怕?”
春兰只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若是他当日便让我们留在了平城,可能还有可能放下,可如今他把柳行舟调到了京城,只怕……”
柳娘皱起了眉头:“夺臣妻本就是皇家丑事,如今他刚刚登基,必不会这般做,你且放心,若是等那一日,真的万不得已了,再如实告诉柳行舟。”
春兰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想起在平城时她以死相胁时许长颐看她的眼神,只觉得若是真的惹怒了他,只怕他会对柳行舟下手,毕竟她惯会做的,便是威胁,如今她腹中还有孩子,只怕到那时,孩子也会成为他威胁她的把柄。
柳娘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道:“如今他已经做了圣上,必是言行举止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大可放心生下孩子,待孩子生下,若是不想待在京城,逃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