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事,说是在问各家耆老的意见,其实拍板的还是王家。不过流程总是要走一遍的,王老太爷左右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几位:“各位,你们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左边花白头发的老爷子上下打量顾九盈一眼,眼神颇为不善:“事实俱全,还有什么好说的,红石村可容不下这等水性杨花之人,要我说,受鞭刑,下水牢,一样不能少。下贱之女,没什么好留情面的!” 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情又是义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顾九盈一哂,他们倒是盘算得很好,红口白牙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如果真要按他们所说,那这份罪责可不小,已有婚约的姑娘家私留外男,那等同于弃夫私
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情又是义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顾九盈一哂,他们倒是盘算得很好,红口白牙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如果真要按他们所说,那这份罪责可不小,已有婚约的姑娘家私留外男,那等同于弃夫私奔,按照宗规是要受鞭刑关水牢的。
在人群里一直观察着动向的王大娘与福贵,此时脸色一白,王大娘将福贵一拽低声道:“赶紧去阿九家通知她男人!”
这种事一抓就是连坐,他是个男人家,又得小九关心照顾,在这紧要关头,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福贵慌忙点头,挤出人群,撒丫子就往顾九盈家跑去。
宗祠里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
顾九盈丝毫无惧地看着陈老太:“你要是真记着我爹娘对陈家的恩情,就该知道我是他们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你不曾善待就罢了,今日还召集众人对我咄咄相逼。
“要是我爹娘知道他们的恩就换来你们这样对待他们的女儿,估计要气得吐血,九泉之下也得大骂你们陈家祖宗十八代。”
“你!”这番话可谓是言辞犀利,陈老太被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只能忍下来,眼睛腥红,死死看着顾九盈,像是要一跃而起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tຊ。
“宗正大人,今日之事不论怎样处置,我都不怨不悔,但是有两个请求,请在座耆老能够首肯。”
中间坐的宗正神情严肃,胡子一抖只吐出两个字:“你说。”
“第一,除我之外不要在迁怒旁人,第二我与陈家就此决裂,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所谓的婚约一指作废,我不愿与这样口蜜腹剑之人有一丝一毫牵扯,就是此刻与他们一起站在这里,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此话一出,陈家诸人的脸上青白交接,陈阿牛那张刚还喜上眉梢的脸,转瞬就被不可置信取代,他已顾不得第一条,只把重点放在第二条上。
婚约作废?!这个女人是疯了吗,能进陈家的门她不是该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吗!
他才不要婚约作废!
他的目的是希望能够让她低头,让她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重新回到像过去那样乖巧听话。
要是婚约作废,那自己的盘算不就全部落空了!
“不行!”陈阿牛想也不想硬声拒绝。
顾九盈看向他,眼中奚落意味明显:“怎么着,陈大少爷,我都已经在你们陈家人眼里声名狼藉了,你还揪着婚约不放,就这么喜欢我,对我念念不忘?”
陈阿牛顿时脸色一僵,周遭村民好奇,疑惑的目光更叫他脑袋里发懵。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就见陈屠户黑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满是警告,随后沉声道:“即便你不说,我们陈家现在也不会再认这门亲事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也是清白的人家,绝对不会要你这样伤风败俗,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
原来还想着只要顾九盈肯认错服软,陈家就给她施舍一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好叫她进了陈家的门踏踏实实地伺候全家老小,凭着她拿手的医术老老实实为陈家挣钱。
可是现在看来,这死丫头是一块儿硬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撕破脸,叫她明白自己的选择是有多蠢。
她不是说跟他们站在一起就恶心吗?
等她被关进又脏又臭的水牢里头时就知道,能跟他们站在一起,是该多么感激涕零的一件事。
陈家与阿九决裂,正好是林家乐见其成的。
林茂才简直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为了压抑情绪从神情中透露出来,一张细长脸变得扭曲狰狞:“顾九盈,现在证据确凿,你私自违背父母长辈定下的婚约就是不孝,作为一个待嫁女收留外男共处一室就是不守贞洁,像你这样不孝不洁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红石村当有村规处置!”
“至于你说的条件,既然你能够认错,那便答应你,只追究你一人,不再迁怒别人。”
娇娇把那个阿言惦记了许久,不追究正好,倒圆了娇娇心意。
话说完,扭头冲着宗正以及各位耆老道:“各位耆老给个决断,看此女当不当罚,又该怎么罚!”
宗祠案台上供奉的先祖灵位,前面正摆着敬奉的香炉,香烟袅袅,直冲天去。
设下就是一溜五个座位,最年轻的耆老也已经两鬓斑白,这几位耆老都是挑了村中大姓之家且颇有德名的老人来担任。
为首的那位就是王家老太爷,他是王三爷的亲爹,因为现在上了岁数,所以家里一应事务都基本交给了王三爷。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王三爷以后就是要继承老太爷遗位的人选。
像这种事,说是在问各家耆老的意见,其实拍板的还是王家。
不过流程总是要走一遍的,王老太爷左右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几位:“各位,你们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左边花白头发的老爷子上下打量顾九盈一眼,眼神颇为不善:“事实俱全,还有什么好说的,红石村可容不下这等水性杨花之人,要我说,受鞭刑,下水牢,一样不能少。下贱之女,没什么好留情面的!”
右边长髯面目慈善的老者却连连摇头:“这么不可,这么不可,到底这女娃的父母是为救全村人而亡的,如此善举,他们唯一的女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岂非忘恩负义。”
一直旁观凑热闹的赵婆子可算抓住了机会,春来那个兔崽子突然提分家还不是眼前这个小贱货忽悠的。
原来还觉得他的腿已经废了,不分家就多张吃饭的嘴,分也就分了。
可是前些天自家金宝回来说是亲眼看见赵春来的腿已经接好了,都能下地走动了,这叫她怎么能不气!
她当即声音尖锐:“这些年大家伙儿可没少拉扯照顾着她,可是她惹出的祸事一出接着一出,前些天还搅得我家老大跟我们分了家,宗正大老爷,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说着,还呜呜地哭起来,模样既伤心又委屈。
此话一出,人群的议论是再次拔高,夹杂的指责声更是嗡嗡如虫鸣,吵得人头疼。
胡二嫂和王大娘此时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只有顾九盈自始至终孤身立于地心,脊背笔直,面对周遭责难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