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顿饭便要比青楼头牌睡一夜还值钱……她胡思乱想到这,不觉笑起来。“蝈蝈,你在笑什么?”夫人这么一问,螽羽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敢有这么冒犯的臆想。“没睡清醒tຊ……想起先前做的梦来了。”“是吗?做了什么好梦?”“梦到,梦到……梦到夫人带我去买胭脂呢。”螽羽胡诌道。“哈哈,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去买胭脂。”-夫人带她去了香粉铺。毕竟是江南富庶行省的省城,香粉铺子里的
“你瞧,不在脸上画那些红的绿的,男子女子也差不太多么。”
螽羽看着镜中人,果然觉得十分陌生。
原本略显朴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显得她青衫落拓、朝气勃勃——分明成了个清秀小生。而夫人站在她身边,看起来比她自在不少,行为举止洒脱随性,像书里写的那些风流倜傥的华服相公。
她想起从前在京中时,常见那些“清客”,又称“篾片”,总在青楼里陪着客人喝酒玩乐,给妓女们做帮衬。其中也有顶好看的,厮混在妓女和恩客们之间,两头蹭饭吃。
如若夫人去做清客,那怕是吃顿饭便要比青楼头牌睡一夜还值钱……
她胡思乱想到这,不觉笑起来。
“蝈蝈,你在笑什么?”夫人这么一问,螽羽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敢有这么冒犯的臆想。
“没睡清醒tຊ……想起先前做的梦来了。”
“是吗?做了什么好梦?”
“梦到,梦到……梦到夫人带我去买胭脂呢。”螽羽胡诌道。
“哈哈,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去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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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带她去了香粉铺。
毕竟是江南富庶行省的省城,香粉铺子里的货品比起京城毫不逊色,甚至还更琳琅精巧,有许多京城里不曾见过的花样。
“两位老爷好,来给相好的夫人小姐挑胭脂?”店家笑着迎上来。
螽羽从没有走进过店铺里自己挑东西,本就紧张,现在又兼着还是女扮男装,话都不敢说一句。
“是,给我家的小姑娘买,她今年刚十七。”夫人笑着看螽羽一眼,又对东东南南道,“你们也给各家姐妹挑挑,待会儿我来买单——自己玩儿去吧。”
夫人自然而然就用上了更加低沉的嗓音。
不过在螽羽听来,依然很分明是个女子。
店家倒是浑然不觉,只眼尖地看出来夫人是“他们”之中的贵人,便围着夫人和螽羽一样样介绍起来。
东东南南做小厮打扮,这会儿已经嘻嘻哈哈闹到一起去了,只管挑了几样喜欢的,接着就跑到对面的熟食铺子去买吃的,又往集市那边走,很快便没影儿了。
夫人一点也不担心,只管挽着螽羽,听店家介绍那些胭脂水粉、香膏青黛。
“这个颜色好看。”
夫人用无名指的指腹沾了些口脂,将手伸过来在螽羽唇上抹了抹。
螽羽愣住了,看着夫人纤细的手指被一种烟霞似的胭脂染红,觉得十分妖艳。
但在旁人眼里,妖艳的却似乎是螽羽了。
只见店家捧着圆镜照她,又冲夫人嘿嘿地笑:“老爷好福气呀,这位小相公涂上胭脂,倒比女人还娇媚好看!”
螽羽蓦地红了脸。夫人毫不介怀,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个匣子里的都包了!还有这几个,凑成套拿走。香粉称六两,要用最好的珍珠拌上白米磨的。备妥了,我待会儿差人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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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胭脂,夫人又买了一袋子麦芽糖,自己往嘴里塞完一粒,又往螽羽嘴里塞一粒。
一边吃一边看,一路往湖畔走。
开了春,浑身都活泛。螽羽也不觉得疲乏了,反而越走越精神。
不只是人,柳树、桃树,喜鹊、黄莺,湖里的鸳鸯、野鸭,全都像是从画里脱出来一般精神抖擞,来回嬉闹着。
这是螽羽经历的第十七个春天,也是她头一回如此无拘无束地漫步在城市街道上,双脚踩着土地,所有的一切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