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沉斯嗤笑起来。“喂,你笑什么?”周琴被他的嘲笑弄得有些不高兴。“我是笑你日子过得太顺了,一点不懂底层人民的生活。郭烟是什么人呀,他是个父亲,而且显然是个很爱自己儿子的父亲,没了工作就等于没了收入,儿子又上不了学,他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钱活下去,找关系让儿子重新上学。没错,他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且不说他能不能找到打向瑞可的机会,就算他成功打了向瑞可一顿,除了发泄情绪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大飞快步走进办公室,tຊ冲吴沉斯和周琴挤了挤眼睛,二人心领神会地凑了过来。
“法医报告出来了?”吴沉斯急不可耐地问。
“那是。”大飞得意得就好像那份报告是他做的一样,“法医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指骨上找到了一枚戒指,已经证实这枚戒指属于李俊,那具尸体还补过牙,通过这个线索找到了口腔医院,确定了死者就是李俊。”
“怎么死的?”
“被钝器多次砸击脑部导致死亡,至于到底是什么钝器,法医和鉴识科还在研究。”
“那另一具呢?”
大飞脸上的得意烟消云散,他微微皱了皱眉:“另一具死亡时间更久,至少死了四年,找不出能确认身份的东西和特征。
他的死亡原因是钉子刺入后脑勺形成了颅骨穿透伤,从钉子刺入的深度、角度等因素综合来看,那人在中钉后很短的时间内就死亡了。”
“可恶!”周琴锤了锤桌子。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哪位?”
“什么,回来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太谢谢你了。”
吴沉斯瞧她变脸这么快,肯定是有好消息,等她挂断电话就问:“是不是大铁桶修车厂的老板从国外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吴沉斯笑而不语。
三人去到大铁桶修车厂,这里简直就是机械构筑的世界,到处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周琴朝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作服的修车工挥了挥手,那人伸手指向角落的办公室,然后又继续掰动起扳手。
吴沉斯敲了敲门,办公室里传来浑厚的声音。
“请进。”
修车厂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整个人看着不胖,肚皮却特别得圆,皮带勒着,像是随时都要爆开。
“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我们想来了解一下郭烟的事情。”
老板招呼他们坐下。
“郭烟?他不是死了吗?之前也有你们的人来问过。”
“他的案子现在牵扯到了另一个案子,所以麻烦您再给我们讲讲当初为何要开除他。”
“哎,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爸妈都没舍得打过我,结果我被那个坏小子给打了,当时疼了我好几天。
其实事情也挺简单的,我们这针对会员都有上门送车的服务,就是他们把车放我这修,修好后我会让人直接给他们送到指定的地点,省的他们又来提车,那天我就是让郭烟把一个大客户的车子给送过去。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这个郭烟以前坐过牢,还不止一次,别的地方根本不要他,我这人就是心软,瞧他年纪轻轻就要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加上他修车技术好,便留下了他。
可我这心里呀,总是有点不放心,担心他惹出什么乱子。
他脾气很冲,客人抱怨几句他就很气愤,有时候客人骂的明明是其他修车工,他也要强出头,冲出去理论一番,总之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他技术确实好,我早就让他走人了,就该早点这样做,哼。
所以当时他回来黑着脸,我就猜测出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个钟头,客户的电话就打来了,你们猜怎么着,说他趁着没人看见直接在客户的保时捷上撒了一泡尿,结果人家有监控,发现了,要求我必须开除他。
你说说,现在可是文明社会,这都什么事儿呀,我看他就像是一只狗,那什么,三把火的那个狗叫什么来着,他就是那种狗。”
“郭烟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是为什么,铁定是客户随便说了他几句呗,他呀,幼稚得很,自己屁都不是还特要面子。”
“客户说他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开玩笑的话,人家那些都是做大事的人,哪有功夫搭理他。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想着他好歹也在我这干了四年多,居然还劝说他去道歉。”
“你都不知道对方骂了什么就让郭烟去道歉?”
“骂什么他也得去道歉呐,做人得有感恩之心,我给了他机会,他怎么能得罪我的大客户呢?也许他是受了委屈,可在社会上生存,谁不受点委屈?我还不是得天天给别人赔笑脸。”
“他去道歉了?”
“道个屁,他直接把我打了一顿。”
看来郭烟真把他打得不轻,过了这么久他提起来还是气得冒烟。
“那位客户是谁?我们也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老板摆了摆手:“问不了啦,就是前不久新闻上说被烧死的向瑞可。”
吴沉斯三人的眸光都亮了亮,皇天不负有心人,至少现在将张小满、郭烟、向瑞可都联系在了起来,这最后的一块拼图就快要拼上了。
走出修车厂,他们驱车前往向瑞可生前的住处。
他们找到了向瑞可的司机询问当时的情况。
“哎呀,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司机眼神闪烁。
周琴打量着他,散发出强大的让人屈服的气场。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呀?”
“这……”司机满脸不好意思,“向总都已经走了,我说他坏话似乎有些不好。”
“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很可能就是破骊山宅火灾案的关键。”
“呃……好吧……那件事情我挺有印象的。那天,我接向总回家,结果在门口正巧遇上那个修车工将修好的保时捷送过来。
向总下车就看见那小伙正在给保时捷拍照,还给自己和车合照了好几张。
小伙看见向总,解释说自己有个儿子很喜欢汽车,尤其是保时捷,觉得很酷,他送车过来见车主还没有来,就想着拍几张照,回家给儿子看看。
向总问他儿子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买一辆。
他说自己就是个修车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个。
向总笑了笑,说他还知道自己是个修车的,垃圾套上垃圾袋也没人觉得干净,让他那种人离自己的爱车远一点,还说他身上有股汗臭味,我听着都觉得挺过分的。
其实吧,当时那小伙情绪还好,只是打算离开。
可他没走远,向总又补了一句:这种垃圾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小孩,只怕生的小孩也是垃圾。
向总这句话声音不大,更像自己说着玩的,但那个小伙听见了,扭头就朝向总冲了过去。
他一把就将向总推倒,准备动拳头打人,我一看这哪行,赶紧上去帮忙,又喊了保安一起,这才把他给拉开。
向总当时有事,想着晚上再给修车厂老板反馈,结果我们后来发现有人在车子上撒了尿,挡风玻璃、车轮上全是半干的尿液。
那辆车是向总最喜欢的,他气死了,马上就找人查了监控,发现就是修车厂那小子折返回来干的,他立马给修车厂老板打了电话,让那个老板必须开除那小伙。
不仅如此,他还调查到了小伙儿子的学校,让学校必须找个由头把小孩给开了,以我对向总的了解,估计这事会干得很绝,那小孩再想在c市找学校念不容易,哎,挺可惜的。”
“那之后郭烟还来找过向瑞可吗?”
司机摇摇头。
“情况我们了解了,谢谢你。”
坐上车,吴沉斯将自己刚在便利店买的饮料递给他俩。
周琴看了看饮料,面带欣喜:“你怎么知道我爱喝东方树叶?”
吴沉斯在后座翘着二郎腿:“你之前说过啊,没办法,我就是记性太好。”
大飞转过头,幽幽地说:“你记性这么好,怎么记不住我爱喝啥,我说过好几次了。”
“怎么记不住,你就是爱喝那个嘛。”吴沉斯的话没有任何底气,“但是咱俩喝的这个第二瓶半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切。”
周琴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她喝了几口茶,拧上瓶盖,神色恢复严肃。
“按照他们的描述,郭烟这人应该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你们说他怎么会没有再来找向瑞可呢?一句话都可能引他动手,向瑞可又是害他丢了工作,又是害他儿子没法上学,怎么也得要来打一架吧,他可不是个怕闹事的人。”
吴沉斯嗤笑起来。
“喂,你笑什么?”周琴被他的嘲笑弄得有些不高兴。
“我是笑你日子过得太顺了,一点不懂底层人民的生活。郭烟是什么人呀,他是个父亲,而且显然是个很爱自己儿子的父亲,没了工作就等于没了收入,儿子又上不了学,他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钱活下去,找关系让儿子重新上学。
没错,他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且不说他能不能找到打向瑞可的机会,就算他成功打了向瑞可一顿,除了发泄情绪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在生活面前,再强硬的人都得低头,情况都那么麻烦了,他哪有时间顾及什么面子,他当时能维持仅剩的一点尊严的办法就是坚决不去跪求向瑞可。”
“可我记得长田分局给我们的资料中也没写继大铁桶修车厂后郭烟还去哪tຊ打过工啊。”
吴沉斯眸光暗沉,对大飞说道:“走,回局里,我要再仔细看一下长田分局给我们的资料。”
回到警局,吴沉斯三人重新查阅起郭烟案的资料。
吴沉斯坐在桌前,认真地盯着屏幕,边看边做着笔记,屏幕里播放着监控录像,是郭烟火灾案发生的前些日子他出现的地方。
“奇怪。”他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大飞身体向后一压,椅子的滚轮就朝吴沉斯滑去。
“火灾发生前的半个月,郭烟的生活都相当规律,早上八点从家出来,去这个叫‘小麻雀’的茶馆,晚上八点又回家。”
“确实奇怪,一个生活都没有着落的人还有心思天天去喝茶?”
“郭烟的案子和骊山宅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查清郭烟案,也许我们就能拿到破解骊山宅案子的钥匙。”他站起身,抬起眸子,“看来我们得去捉捉麻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