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能错过任何短信和电话,那可是整整五十万呀。又过了五天,我的信心一点点垮掉,好像有东西从我身体里被扯走,我莫名觉得难过。郭烟在厨房里炒着菜,烟火缭绕,我必须闭着气才能闯进去把菜端上桌,不然准呛得咳嗽,一出来,我就像是溺水的人得了救,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所有菜都炒完,郭烟解开围裙,咳着嗽从厨房走了出来,门一拉,任由烟雾在里面肆虐。“要不我主动给刘斌发个短信?”我垂着眸子
我穿着性感高级的酒红色开叉长裙,披着一头波浪卷发走进图书馆。
图书馆很安静,人人都在看自己手里的书,我也随意挑选了一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余光不停扫视着入口。
一身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也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我眼神颤动了一下,目标出现!
我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经过,不经意间用手臂碰了碰他的手臂,我身上喷的花香必然飘入了他的鼻腔,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我缓缓朝门口走去,眼睛时不时朝后瞄着。
“等一下。”
男人追了上来。
“你的笔掉了。”
男人把我故意扔在地上的笔递给我。
“哦!谢谢,我都没有注意到,这支笔是我上班第一天上司送我的,对我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
我接过笔的时候,手指从他的手背上轻轻扫过,眼神尽可能地柔媚,进行着一种成年人之间无声地默契地交流。
“你也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吗?”
我盯着他手里的那本《白痴》。
“啊,对,你也喜欢?”
“是呀,我也喜欢,他是个很擅长描写社会小人物心理的伟大作家。”
我自然地和他攀谈起来,他聊得正起劲,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抱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可以改日再约。”
我给了他一张名片,人名那写着“麦秋”。
“好,再见。”
“再见。”
我留下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昂首阔步地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街对面的年轻男人见我出来,掐灭了烟头,也跟着我的步伐往前走,我们一直走过路口才汇合。
我和郭烟相视一笑。
我不停拍着胸口,紧张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松:“吓死我了,我好怕被他拆穿。”
“你做得很好,你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我瞧见刘斌直勾勾盯着你的背影,绝对有戏,现在我们守株待兔就好啦。”
为了这次的钓鱼行动,我和郭烟可是做足了功夫。
上一周,郭烟从修车厂的会员名单里挑中了一个叫刘斌的人。
“这个刘斌四十岁,特别怕老婆,有好几次他和老婆一起送车来修,他老婆说东他绝不敢说西。”
郭烟嘴里叼着烟,把会员资料放到桌上。
“看来他很爱他的老婆,这样的人很难上钩吧。”
“爱不爱的我不知道,但他肯定爱美女,我给他送车的时候就看到过他对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只不过还没有行动罢了。”
“你也说了,要美女,我可长得不漂亮。”
郭烟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谁说你不漂亮了。”
“别安慰我,那些好听的话就省了吧。”
我有自知之明,已经过了因为别人的客套话而偷偷高兴好几天的年纪。
“我可不是安慰,漂亮这东西本来就是主观的,没有什么标准,你看那些女明星长得够好看吧,照样很多人觉得她们丑,也许有人觉得你不漂亮,同样也会有很多人觉得你漂亮。
但我们做的这个事吧,你必须得让这些冤大头觉得你漂亮。”
“要怎么做?”
“要想让他们觉得你从外到内都漂亮,我们就要先弄清楚他们的品味,男人是很专一的,不管怎么换女人,总是喜欢同一类。
我们分两步走,第一步,庆幸吧,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要想了解一个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啦。”
他拿出电脑,开始搜索起刘斌的资料。
“我们可以通过他的社交网络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关注他的微博,再看他的微博又关注了什么东西,他还留过学,也许还会使用推特、Facebook、Ins等等,都可以加上,将他扒个干干净净。”
他说的这些对我简直是天书:“可以呀,很专业的样子。”
“这个计划我已经酝酿很久了,我还曾经专门请教过这方面的专家,有时候一张照片也能泄露很多私人信息,比如照片中的街道名称和号码能够帮助人们确定拍摄地点,物品影子的位置和方向能够推测出拍摄的时间和方位,还可以通过发骚扰短信的方式收取你想要的信息,或者假装是各行各业的人员打电话进行套话。”
郭烟见我感兴趣,便将电脑朝我面前移了移。
“你看着我操作啊。”
只见他对着键盘霹雳吧啦就是一阵按,翻阅各种信息的速度极快,我才看了十个字他都已经翻页了。
我有些惊讶:“你阅读速度也太快了,一目十行都不止吧?”
“你得学会筛选有用信息,要是每个信息都一字一字地看,那我们得看到何年何月。”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用”是个很抽象复杂的概念,郭烟也是凭感觉,难以给我解释清楚。
整个周末我俩都泡在刘斌的海量信息里,累得我是腰酸背痛。
“好啦,我们该执行第二步计划了,要想让这些人对你产生足够的兴趣,光是这些网络信息还不够,我们还得对他进行一段时间的跟踪研究。”
我揉着自己的腰:“还要跟踪,我的老天!这么多信息应该够了吧。”
“网上的信息不一定准确,跟踪他也能反向帮我们验证,你想想,辛苦几天就能赚五十万,这么大的好事哪里找。”
“但你和我都要上班啊。”
“我都想好了,白天,你是销售,经常外出跑业务,时间比较自由,我修车,老板经常会让我把修好的车送去客户那,我可以借着那个时间去跟踪,咱俩可以交替着来,晚上你要去酒吧,我全权负责,周末我们一起。”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郭烟,我感觉他真是个犯罪天才外加时间管理大师。
我是个没有跟踪天赋的人,跟踪的时候根本不敢靠太近,心虚得要命,生怕引起刘斌的注意,周围人看我一眼,我都觉得人家是在怀疑我,每到这个时候我会立马转过头,假装看风景,再一回头,刘斌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周下来,我们又搜集到了不少刘斌的信息,包括他平常最爱去哪里娱乐,喜欢去哪家西装店,喜欢吃哪家餐厅,眼睛总会偷瞟哪类美女等等,只不过这里面绝大部分的功劳都来自于郭烟,我基本都没跟上。
郭烟还让我取了个化名,他说干这种事没人会用真名,我便选了“麦秋”。
其实在走进那间图书馆之前,我的心情始终是摇摆不定的。
我希望自己能成功引起刘斌的兴趣,这样我很快就能把债务还完了,同时,我又有点希望刘斌不对我产生兴趣,只要计划没开始,我似乎就还是清白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我也能感觉得出自己已经勾住了刘斌的魂,我想着很快他就会联系我了。
可是我错了。
过了整整五天,我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每天等啊等,比我年轻时陷入热烈的初恋还要期待,就算是洗澡都会把手机放在马桶水槽盖上,只要它一有风吹草动,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我可不能错过任何短信和电话,那可是整整五十万呀。
又过了五天,我的信心一点点垮掉,好像有东西从我身体里被扯走,我莫名觉得难过。
郭烟在厨房里炒着菜,烟火缭绕,我必须闭着气才能闯进去把菜端上桌,不然准呛得咳嗽,一出来,我就像是溺水的人得了救,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
所有菜都炒完,郭烟解开围裙,咳着嗽从厨房走了出来,门一拉,任由烟雾在里面肆虐。
“要不我主动给刘斌发个短信?”
我垂着眸子,手指用力捏动手机。
“咳咳……不行,钓鱼……咳咳……都得等鱼儿自己上钩,你要下去捞它,它只会跑得更快。”
“这都十天了,我们肯定是失败了,我估计他都把我忘了。”
我边说边从冰箱里取出生日蛋糕,这是为了庆祝郭披萨六岁生日提前买好的。
“你都穷得响叮当了,买蛋糕来干啥。”郭烟嘟囔tຊ着。
我瞥了眼馋得快要流口水的郭披萨:“我是买给披萨的,又不是你,生日一年才一次,可不能在今天省钱。”我摸了摸郭披萨的头,“小男子汉,你说是吗?”
郭披萨疯狂点头。
“叮咚—”
门铃响起,送外卖的来了。
郭烟收下外卖:“你订的这是披萨?”
“对,夏威夷口味的。”
父子俩的口水这下都要馋出来了,郭可乐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咧着嘴在那手舞足蹈。
“去他的刘斌,来来来,我们来唱生日歌。”
我把灯一关,只剩下蜡烛温暖的光,我们唱起了生日歌,郭可乐也在那拿着勺子敲来敲去。
我说:“披萨,许个愿吧。”
郭披萨闭上眼睛,双手交叉,烛光在他白嫩的脸蛋上跳动,就像是希望的光在流动着。
“我希望可以永远和爸爸、弟弟还有小满阿姨在一起。”
我的心好像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原来被人需要、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么的好,周围的一切在我隐约的泪光中都变得闪闪发亮。
郭烟伸手就在郭披萨脑袋上弹了一下:“笨蛋,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好啦,我来切蛋糕。”
我极力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我可不想在这个热闹开心的日子流泪,生活中的痛苦太多了,眼泪应该要留给它们。
“叮—”
我的手机响了,我舔着切过蛋糕的刀摁亮屏幕。
我瞪大了眼睛,有一刹那都忘了呼吸,嘴巴嗫嚅着。
“发生什么了?”郭烟问道。
我的嘴角扬起了弧度:“刘斌给我发短信了,他问我明晚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