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腻歪完,柳铖以为乔灼已经消气,此时坐到餐桌前,面都快吃完,乔灼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令他有些忐忑。柳铖试探着问:“我昨天冲动了,没影响你的工作吧?”热汤面下肚,乔灼心情熨帖,昨晚临睡前复盘,更加坚定她不要跟乐业置业合作。虽然在商场上得罪小人很麻烦,也算彻底破釜沉舟,接下来就只能靠万家自救。“影响,确实有影响。”这事柳铖在里面的作用充其量是导火索,没有他昨晚的壮举,还会有其他契机,乔灼故意夸大事实,
夏日清晨,鸟鸣猫叫,小狗撒欢儿,初生的太阳光芒万丈。
卧室的窗帘并不遮光,暖阳溜进室内,敲开乔灼的眼皮,她缓缓睁开眼,就见在床边乖乖趴着的柳铖。
见她起来,柳铖从臂弯中抬起脸,灿烂地笑着。乔灼没有起床气,习惯醒来后再在床上躺五分钟放空自己。
楼层偏低,窗子没关,室外漏进来的万物声响更显室内静谧。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对视着,谁都没说话。还是柳铖先受不住,移开目光。
他的睫毛浓而密,似是在眼周纹上天然眼线,眼睛黑白分明,亮而润,仿佛蓄了汪时时流动的清泉。
柳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扭捏起来:“我昨天晚上很乖的,没有进来偷亲你。”
“那应该改奖励你?”乔灼有些想笑。
“真的吗,那你等会儿。”柳铖眼睛又亮了几分,从裤兜中掏出颗清醒口气的橘子糖含进嘴里。
他靠近乔灼时,连呼吸都带着甜腻的气息。唇上沾了层浅浅的糖衣,唇舌交接,橘子糖被渡到乔灼口中。
浅尝辄止,乔灼起身下床,柳铖却蹲在原地不动,顶着张委屈的脸向她伸出手:“蹲麻了,拉我起来。”
“你这是蹲了多久。”乔灼依言照做,柳铖被拉起来之后就软骨头似地趴在她肩膀上。
“不知道,估计得有半个小时。”柳铖勾着乔灼的头发挽到耳后,又将头发放下来,乐此不疲,“我刚刚用了你的牙刷刷牙,尝出来了吗,都是你的味道。”
“你属狗的吗,到处标记自己的气味儿。”乔灼轻轻捏下柳铖的耳垂,他的耳垂很厚,老人们都说这是福气相。
蛋煎至金黄诱人,滋啦啦加水用酸萝卜调味儿,等水煮开下挂面,
不到十分钟,两碗酸汤萝卜煎蛋面被柳铖端上桌,那是他自己瞎琢磨的菜谱。乔煊不在家,乔灼基本也不在家做饭,能用的食材只有鸡蛋和挂面,还有别人送的酸萝卜。
刚才腻歪完,柳铖以为乔灼已经消气,此时坐到餐桌前,面都快吃完,乔灼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令他有些忐忑。
柳铖试探着问:“我昨天冲动了,没影响你的工作吧?”
热汤面下肚,乔灼心情熨帖,昨晚临睡前复盘,更加坚定她不要跟乐业置业合作。虽然在商场上得罪小人很麻烦,也算彻底破釜沉舟,接下来就只能靠万家自救。
“影响,确实有影响。”这事柳铖在里面的作用充其量是导火索,没有他昨晚的壮举,还会有其他契机,乔灼故意夸大事实,“搞不好,说不定会破产。”
柳铖没想到自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陷入懊悔之中。别人都说姐弟恋不长久,是因为姐姐的成长速度太快,很容易将弟弟甩在身后,久而久之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自然会分开。
那个时候柳铖还不信,现在差距赤裸裸摆在面前,乔灼已经是知名品牌创始人,自己还是没出过象牙塔的学生。她碰到的难题没办法跟他说,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尤其是前阵子家里出事,柳若檀和谢平安闹离婚,平安实业也早已大厦将倾,以柳铖对自己的认知,他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摊子。如果只是做床伴,他的优势只有年轻,永远有人更年轻,他很快就会被抛弃。
柳铖想要的更多。
乔灼隐隐能感知到柳铖的担心,不经意提起:“听说,你现在的导师是冯教授,他可是北建院的骨干,旧房改造项目的整体设计任务也是由他主导的吧。”
“是啊,我这段时间还在帮冯教授搜集资料。”喝干净碗里冷掉的酸汤,柳铖品出乔灼话里的意思,“万家是不是也在竞标旧房改造的项目?”
旧房改造是个大工程,项目是源源不断的,这次没成功,不代表万家没机会。
“我在北建院可没人脉。”乔灼话里有话。
“等我考进去,你不就有了。”柳铖听出来乔灼这是在鼓励他,引导他找到下个阶段的目标。柳铖有想法,只是想法都太过感性,而乔灼,总是愿意设定更加具体的目标。
“这么说,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能有合作的机会。”伤感一扫而光,柳铖开始畅想未来。
“那就全依仗你了,柳工。”乔灼拿过两人用过的碗进厨房,柳铖让她放那等他去洗,却被乔灼以“做饭的人不刷碗”为由头回绝。
晨光中,乔灼站在窗边洗碗,搓出来的泡沫在空气炸开,散发出家的味道,柳铖倚在门框边温柔注视着她,时不时聊些家常。他想,这样都不算在谈恋爱的话,怎样才算呢。
*
盛夏,非典接近尾声,生机重回大地,万家门前的那条街又开始热闹起来。
照例,每个月月末赵小禾都会来来万家总店开会,这次关君宁也跟来,说是太馋隔壁的水煮鱼。
午饭时间,关君宁张罗着众人打牙祭,就乔灼、陈莲心、赵小禾她们四个。
关君宁经常来这家店吃饭,跟服务员们都混熟了,点菜的时候随口问道:“你们这年纪最小的那个服务员妹妹呢,就脸蛋儿红扑扑,长了颗小虎牙的那个,好久不见她,是回老家了吗?”
“没有。”点菜的女服务员欲言又止,旁边桌的男服务员等不及接话:“你说的是珍珍吧,人家早攀高枝啦,她从宿舍搬走的那天是被辆奔驰接走的,我同宿舍小李是个车迷,他认出那车是奔驰 E200,说怎么也得五十万才能拿下,五十万呢。”
奔驰 E200,乔灼记起,孙敬东刚提了一辆,说是为了撑面子,以后谈生意不会被人看不起。乔灼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店大堂碰见的那个年轻女孩儿,她好像笑起来也有小虎牙。
赵小禾依稀有印象,问乔灼:“那个珍珍,是不是孙总让领班辞退的那个。”
饭店里人声嘈杂,乔灼思绪有些乱,刚点完菜,就接到秦琬宜的电话,也说要请她吃饭,顺便聊聊万家网站更新的事。
赶上风口,秦琬宜创业小队的单子越接越多,现在已经初具规模,她私下瞒着家里注册了家小公司,已经正式辞去学校辅导员的工作。
“让她们一起来呗,我去接人。”关君宁听说有合作伙伴要来,就建议大家一起,乔灼觉得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也让店里这些骨干熟悉下网页操作。
艳阳炙烤着大地,关君宁在大街上左右张望,怎么也没见到要接的人。
街角转角处,有女性失声尖叫的声音,继而是摩托车轰鸣的声音。摩托车起步的速度不快,很快被冲上来的年轻男子拦下,尖叫的女人死死拽住骑摩托男人的胳膊:“你别想走!”
关君宁认出,拦车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她要接的冯应龙,紧跟在他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心有余悸的女人应该就是秦琬宜。关君宁热心肠又仗义,第一反应是先去给自己人撑场面,上前去一同制服骑摩托的男人。
冯应龙是秦琬宜的员工,两人来拜访乔灼这个客户,刚走到饭门口,就听到有女人呼救说自己包被抢了,见义勇为将人拦下,关君宁一听这不得把人扭送警局,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被拦下的男人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解释起来,说他和这个女人是情侣关系,女人拎的包是他买的,现在女朋友要闹着跟他分手,气不过才说要把自己买的东西拿走,再三解释就是闹着玩。
“闹着玩儿?刚才那种情况多危险,你明明看见她在拽着包还开车走,你不担心她摔地上吗?”秦琬宜平时对谁都乐乐呵呵客气温和,刚经历过那样危险的场面,也忍不住提高音调。
摩托男被怼得哑口无言,说不过,转头去质问女朋友:“你真要看着外人把我送局子里去啊,丢不丢人!”
泪眼朦胧的女人被他这么一吼忍不住抖了下肩膀,颤抖地拉住对方的手臂:“能不能不分手,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吗?”
“是挺丢人的,丢人的是你。”关君宁没好气地拉回女人的手,“他都这个态度,你还跟他聊什么。”
“你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到底哪做的不好你倒是说啊,不理我算怎么回事,明天就要订婚了,你不出现我怎么面对亲朋好友?”女人仿佛没听到关君宁的话,生怕对面的人逃走,又抓上去。
“是你先提的分手,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个?”她男朋友冷笑道。
“他这样情绪不稳定,你不怕他以后家暴啊。”关君宁是直线思维,心里有杆秤,黑白分明,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接受不顾她生命安全的伴侣。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冯应龙站在关君宁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就别参合了吧。”
秦琬宜握住女人颤抖的手,轻拍着手背安抚她:“女士,您确定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看女人对他男朋友恋恋不舍的神情,关君宁气极反笑:“好好好,算我多事儿,祝你们百年好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