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他如此心狠手辣?原以为只是窝囊,只是贪图富贵,没想到……枕边人,才是持刀人。“姑娘?”简月愣了愣。魏逢春缓步走到长廊里,站在宫灯下看着春风殿的方向。时不时有宫人路过,皆低头弓腰,行色匆匆。魏逢春回过神来,一低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从自个跟前走过去,她微微皱眉,瞧着小太监的鞋,眸光陡然沉了沉。“在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洛似锦的声音。
洛似锦在笑,陈赢忽然顿住,自己方才这番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一时语塞,其后便只剩下了恼羞成怒。
“姓洛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咱是不会上你当的。”陈赢裹了裹后槽牙。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只怕此刻他已经将洛似锦千刀万剐。
“小太监说的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洛似锦问。
陈赢不吭声。
一旁的林书江看够了热闹,终于开了口,“这件事还是到了皇上跟前,一论究竟吧!”
“右相也相信他这无稽之谈?”陈赢冷问。
林书江负手而立,“陈太尉莫要激动,本相办事讲究证据,无凭无证之事,绝不会信口开河,所以你只管放心,咱不会冤了好人,也不会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愿如此。”陈赢直勾勾的盯着小太监,“我就不信,一个没根的东西,真的能翻了天!”
含沙射影,就差没指着洛似锦的鼻子骂。
“右相大人,奴才冤枉。”小太监再度高喊,“皇后娘娘……”
“住嘴!”还不等小太监开口,陈赢冷声怒喝,“再敢提皇后娘娘,小心你的脑袋!”
这件事绝对不能跟未央宫扯上关系,否则的话,整个陈家都会受到牵连。
皇后,等于这件事的逆鳞。
触之必死!
谁也不能碰!
可小太监好似铁了心一般,非要不信邪的高喊,“就算太尉大人要杀了奴才,奴才也要说,奴才是未央宫出来的,唯有一位主子,那就是皇后娘娘。如果非要给奴才定罪,那奴才就……”
话音未落,忽然间鲜血喷溅。
林书江急忙喝止,“陈太尉!”
可惜,来不及了。
陈赢是武夫,下手快准狠,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小太监甚至于连话都没说完,就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鲜血自颈部弥漫而出,逐渐在地上漾开,变成一滩血洼。
四下变得安静,谁也不敢吭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打蒙了,每个人都直愣愣的瞧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陈赢下手的时候是极为痛快的,他恣意妄为惯了,从来没想过手下留情,可刀子落下之后,他方觉察到后悔。
人死了,那就是……
“完了。”洛似锦摇摇头,满脸的可惜,“死无对证。”
语罢,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陈赢。
“陈太尉下手太快了,快到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这一下子杀了他,谁又能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呢?”洛似锦笑着离开,“陈太师若是知晓,怕是要被你这不孝子气死。”
林书江扶额,“这下子,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林书江摆摆手,“先把尸体抬下去吧!陈太尉,你这……罢了,还是请陈太尉随本相走一遭吧!皇上跟前,总得有个解释。”
“我……”陈赢喉间滚动,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这小太监好似故意在激怒他?又或者是洛似锦,故意在挑拨,将矛头直指未央宫,让陈赢乱了方寸,失了心智?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摆在这里!
宫道上。
“啪”的一声脆响,陈太师一巴掌过去,打得手心发麻,打得陈赢耳蜗嗡嗡作响。
可即便如此,又能挽回什么呢?
“蠢货!”陈太师咬牙切齿,“就你能耐,一刀子下去把人杀了,你让皇上怎么想?以为我陈家这般迫不及待,皇后刚被太医诊出,可能以后不能有孕,就迫不及待的把容儿送过去?天下人都会指着我陈家鼻子骂,觉得我们是司马昭之心!”
虽然的确是司马昭之心,但只要没有实质性的把柄,谁也奈何不了陈家。
但现在,跳进黄河洗不清。
“爹!”陈赢扑通跪地,“是儿子欠思量,我当时被洛似锦那个阉贼一激,那小太监又口口声声未央宫和皇后,我就、我就……欸!”
他捶腿,失策。
“你上了那阉人的贼当了!”陈太师恨铁不成钢。
可有什么办法呢?
洛似锦什么都没做,只是动动嘴皮子,可那么多人……都是亲眼看见陈赢杀人的。
杀人,灭口。
洗不干净了!
“皇上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陈太师拂袖而去,瞧着等在春风殿门口的林书江,当即敛了面上阴霾,一脸肃色的走了过去。
陈赢起身,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奈何不得。
空气里,流转着梅花清香。
魏逢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淡淡然立于梅花树下,任由风吹花落沾衣袂。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她自然听得一二,贵女们窃窃私语,其后又有宫人提及了被抬出春风殿的陈淑容,不难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夜里风凉,还是先回去吧!”简月规劝,“春风殿走水,爷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您就莫要再等。”
魏逢春抱着手笼,含笑望着她,“真热闹。”
“人多了,自然就热闹。”林姑姑回答。
魏逢春点头,“前提是人多,不过太师府这热闹,明儿就会传回去,满城皆知了吧?”
这话刚说完,就听得有宫人急匆匆走过,一直说着什么封了婕妤之类。
“一个皇后,一个婕妤,还真是一巴掌打了一屋子的人。”魏逢春伸手抚过眼前的梅花,凑到鼻尖轻嗅,香味直冲天灵盖,让人瞬间清醒不少。
她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他如此心狠手辣?
原以为只是窝囊,只是贪图富贵,没想到……
枕边人,才是持刀人。
“姑娘?”简月愣了愣。
魏逢春缓步走到长廊里,站在宫灯下看着春风殿的方向。
时不时有宫人路过,皆低头弓腰,行色匆匆。
魏逢春回过神来,一低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从自个跟前走过去,她微微皱眉,瞧着小太监的鞋,眸光陡然沉了沉。
“在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洛似锦的声音。
魏逢春旋即转身,“兄……哥哥,今夜没发生别的事儿吧?”
“你指的是什么?”洛似锦问。
他缓步上前,低头望着她平静的神色。
“危险?”魏逢春如实回答。
洛似锦眉心陡蹙,抬眸望着那小太监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