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夏四海刚要规劝,却被裴长恒摆手制止。“皇上是舍不得那方紫金砚台吧?”裴长奕笑道。裴长恒道,“让朕看看,南疆的水土会养出怎样的将士?”“臣不会让皇上失望!”裴长奕一挥马鞭,登时马声嘶鸣,扬长而去。裴长恒手一挥,“开始。重鼓擂,鸟齐飞。殊不知密林深处,有一双眼睛盯着,等着猎物上钩……...
人跟人之间相处久了,真的会生出默契,尤其是聪明人与聪明人。
“夜里凉,莫要在外面站着。”洛似锦开口,“我送你回去。”
魏逢春颔首,“是。”
外头风大,的确不适合久站。
两人肩并肩往玄都居走去,期间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管是朝堂之事,还是后宫之事,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不远处,郡主裴静和漠然伫立,“感情不错,瞧着是个狠人,没想到还是个护犊子的?”
“听说不是亲兄妹,是捡来的。”贴身婢女—秋水,低低的开口,“也亏得左相这样的……亲近一些倒也不足以、为人道也。”
裴静和幽然吐出一口气,“亲不亲的有什么要紧,亲兄妹也未见得真心,都不过算计一场,且看谁的价值更高更好。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得争斗。”
兄妹算什么?
亲情又算什么?
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些事情还少吗?
“郡主,夜色寒凉,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秋水搀着她。
白雪消融,路面湿滑,小心为上。
“我家兄长可不怕寒凉,南疆的风更冷更凉,他怕是也想要个钻被窝的。”裴静和挑眉,“这皇都内的贵女名册都拿到了吗?”
秋水颔首,“是,都已经放在王爷的书房里了!”
“那就好,等着父王回来那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裴静和缓步往回走,“也免得有些人惦记,打错了主意。”
永安王府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只是,世子他……”秋水还是有些担心。
裴静和笑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兄长最后还不是得听父王的?永安王府永远是永安王府,只听永安王的。”
“郡主所言极是。”主仆二人慢慢悠悠的回去。
长宴席散了,那么多人都冲到了春风殿,又从春风殿退出来,太师府的瓜可比宴席上的酒更好吃,让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回去了还不忘嘀咕。
想必这一晚上的时间,足够陈二姑娘的事,传遍整个行宫,传回皇都,传进天下人的耳朵里……
玄都居。
直到亲眼瞧着魏逢春进了房,洛似锦才偏头睨了祁烈一眼,“留意着明日的冬猎。”
“是!”祁烈心领神会。
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必定牢牢抓住。
长宴席毁了,冬猎可不能再办砸了。
看过热闹,众人也都累了,该好好休息,坐等明日的冬猎。
唯有陈家的人,今夜是不可能再合眼。
尤其是陈淑容,自诩仪态端方,又是人人口中的贵女典范,谁曾想一夜之间,名节尽失,仿佛被人扒光了丢在街头一般难堪。
此后余生,皆狼狈不堪……
虽说得了婕妤的封号,可这封号来得不光彩。
听说她醒来之后,顾不得身子虚弱,便一直跪在了皇后的殿门外头,几度晕厥也不肯离开,几番折腾下来,自己倒是折腾得半死,皇后却始终没有开门。
众人猜测,这姐妹情深的戏码,要到此为止了。
翌日。
阳光照亮天地间,照亮整个梅园。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梅花清香,歇了一夜的贵女都精神抖擞的走出门,于梅花树下穿梭,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在偶尔的交谈间,止不住含沙射影,权当消遣。
太师府、太尉府,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众人有心看笑话,却也不敢真的站在门前笑。
“陈太尉罚俸一年,被收回了进宫的腰牌,无召不得入宫。”林书江负手而立,站在矮坡上,偏头睨一眼身侧的洛似锦,“倒不是很要紧的惩罚,只不过陈家的颜面尽失,叫天下人都看了一出笑话。”
洛似锦挑眉,“右相不会以为,这是我的手笔吧?”
闻言,林书江笑而不语。
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
笑容不会消失但会转移,这下换成洛似锦笑了,笑得何其嘲讽。
林书江:“……”
瞧着这小子慢悠悠转身离开的背影,林书江若有所思的拧起眉头,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难道这件事不是洛似锦的动作?
若不是他,会是谁?
该不会真的是陈太师那老狐狸,自导自演?又或者是皇后娘娘为了争宠的苦肉计?陈淑容故意自荐枕席?
林书江忽然有些迷茫了,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
狩猎场这边,看台上的积雪融的融,清扫的清扫,这会干干净净,甚至于没有半点濡湿感。
昨夜虽然闹腾,但对于帝王来说,充其量只是后宫多了个女人,身份有些特殊,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一夜过去,又是精神抖擞的九五之尊。
今年冬猎的彩头,是先帝留下的紫金墨砚。
这一方墨砚实为前朝之物,开砚便可闻香,蘸墨下笔极为顺滑,待字迹干后,于阳光下熠熠若描金,实乃不可多得之物。
魏逢春坐在洛似锦身后侧,瞧了一眼端坐在上的裴长恒,面不改色之态,真令人心寒,回过神来看向前方的洛似锦。
恰,他正回眸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让她没来由心生窘迫,心虚的低下头。
“不管发生何事,简月和林姑会陪着你。”洛似锦叮嘱,“狩猎场太大,若是迷失其中,可能会出意外,千万不要落单。”
在这林木茂密之处,落单是很危险的事情。
狩猎山绵延十几个山头,这一圈围拢下来,素日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钻进什么熊啊、狼啊的,诸贵人进入林中,都是带着侍卫和随扈的,成群结队的进去倒也没什么大碍,但如果落单……后果不堪设想。
没出事,那叫戒备森严。
出了事,就是另一种说法……
“是!”魏逢春认真的记下。
许是昨夜之事让裴长恒心中不痛快,今日竟是率先翻身上马,惊得夏四海和一众百官都有些惊诧。
“皇上?”
夏四海刚要规劝,却被裴长恒摆手制止。
“皇上是舍不得那方紫金砚台吧?”裴长奕笑道。
裴长恒道,“让朕看看,南疆的水土会养出怎样的将士?”
“臣不会让皇上失望!”裴长奕一挥马鞭,登时马声嘶鸣,扬长而去。
裴长恒手一挥,“开始。”
重鼓擂,鸟齐飞。
殊不知密林深处,有一双眼睛盯着,等着猎物上钩……